孙绍宗闻言笑,正待开口分说,旁边贾琏却已经大摇其头:“雨村兄,这就是你不对,就凭二郎这身武艺,不在军伍之中施展拳脚岂不可惜!你当谁都和你样,乐意在那案牍上消磨时光?”
“哈哈……”
贾雨村不轻不重在自己脑门上拍,哈哈笑道:“怪、怪,光想着邵宗见识不俗,却忘他还是员猛将——罢,且先自罚杯谢罪!”
这酒直喝道三更时分。
贾琏自是再次酩酊大醉,孙绍宗与贾雨村叫来仆人,将他死猪样抬回住处,便也摇摇晃晃出客厅。
处处给贾琏留下显摆余地,顺势将顶顶高帽戴在贾琏头上,偏偏言辞间还不见多少阿谀奉承、伏低做小之态,其分寸拿捏之老道,实在是令人叹服。
更兼这贾雨村对官场、民生、时弊见解,也都有些独到之处,可见他不仅仅只善于交际,胸中亦有番丘壑。
孙绍宗回忆这些日子见过官吏,似乎只有那茜香国宰相阮福忠堪与匹敌——可笑贾家豪奴,竟将这样人物视作什‘破落户’!
“孙老弟。”
正在心中鄙视那豪奴,却听贾雨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劝道:“以你这见识,做个赳赳武夫实在是糟践人才,若有机会,不妨便转成文职,想必日后必能有番作为!”
路之上两人并肩相携而行,风言醉语也不知都说些什。
到官署西北方客房,因两人并不在同个院子,这才互道晚安,各自让人搀扶着,跌跌撞撞向自家住处行去。
却说孙绍宗在冯薪搀扶下走出十几步远,下意识回头望去,不想却正与贾雨村视线对个正着,四只眼睛里精芒烁烁,满满都是探究之色,却哪有什醉意可言?
二人不由都是愣,随即又不约而同笑起来。
笑罢多时,才又遥遥拱拱手,重新向着各自客房行去——这次,脚下却再不见半点蹒跚之态。
却原来孙绍宗品评贾雨村之时,贾雨村又何尝不是在称量孙绍宗?
此时宴上三人,贾雨村固然掌控主动,哄贾琏如牵线木偶般,随他言辞起舞。
但孙绍宗却仍能不卑不亢自守番天地,论及民生、政事更是言之有物,全不似时下年轻人那等夸夸其谈。
这般年纪、这般人物,用‘前途无量’四字来形容,真是再恰当不过!
因此贾雨村不禁也生出三分嫉妒七分爱才之心,故而有此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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