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是小孩子肚兜,宝玉这才讪讪放回去,任由紫鹃把外套脱,却忽又冲着那肚兜合十礼,口中念念有词道:“阿弥陀佛、佛祖保佑蓉姐姐可定要生个乖巧女儿,切莫让那‘须眉浊物’污颦儿妹妹番心血。”
“你!”
林黛玉听这话,却是当真有些恼,她虽然年纪尚小,却也知道做姨娘若想要荣宠不衰,最要紧便是生出个儿子来。
更何况这还是孙家长子!
可如今宝玉却偏偏求佛祖保佑,让阮蓉生出个女儿来,原因竟还是怕男孩子会玷污这肚兜……
“是啊,瞧这衣裳都湿透,若是有个好歹,们可如何担待起?”
“不妨事、不妨事。”
贾宝玉嘴里说着不妨事,却已经自顾自进里间,又没口子抱怨道:“原本听说孙二哥来,便巴巴过去寻他,谁知他竟连脚根儿都没站稳,便和琏二哥去什冯府道喜,白白让扑个空,所以也只好来寻颦儿妹妹解闷。”
近些时日,因阮蓉害喜害厉害,每日里吃不下睡不香,孙绍宗便无心旁骛,整日里晚出早归,变着法子给阮蓉开胃。
因此荣国府‘武术课’自然也便停下来,旁人倒还罢,只宝玉听不到最新案情进展,整日里猴儿似抓耳挠腮。
广德十年七月初,连几日阴雨绵绵,倒也稍解些暑意,让京城百姓畅快不少。
只那荣国府省亲别院里数百匠人,却是个顶个叫苦不迭,整日里在泥水里泡着,又要做那精雕细琢活儿,三五日下来,便病倒十几个,余下也都是牢骚不断。
眼见在这下去便要误工期,贾珍、王熙凤忙又狠狠使波赏钱,众工匠这才算是消停些。
不过如此来,盖园子花销便已经超预算倍有余,连王熙凤这般大手大脚惯,每每瞧那账目上天文数字,也是心惊肉跳不已。
可眼下这省亲别院已经修八成有余,剩下又多是‘面子工程’,实在是消减不得。
银牙咬,林黛玉忽从簸箕里摸出把剪子,咔嚓声,便在那肚兜上绞个大豁口!
宝玉吓跳,惊怔道:“妹妹这是做什?好端端东西,怎
“合着就是那给你逗乐子解闷儿?”
林黛玉面娇嗔着,面却忙喊雪雁、春纤,去沏热茶与宝玉取暖,又让紫鹃伺候着,让他把那湿漉漉外套脱下来。
那宝玉却是个毛躁,这边儿紫鹃正解着扣子,他眼瞧见林黛玉放在桌上绣品,便挣着身子上前把抓起,笑道:“这红艳艳帕子,瞧着倒是喜庆紧,莫不是给绣?”
“呸~瞧你这眼神!”
林黛玉啐道:“什帕子,那是小孩子用肚兜,特意帮蓉姐姐绣——快还,别弄脏!”
没奈何,贾府几位主子也只能咬牙苦撑着,将那多年积攒老本往里填。
当然,这些‘俗事’眼下还影响不到荣国府里众莺莺燕燕、富贵闲人。
七月初八大早,眼瞧着外面雨越下越紧,林黛玉便窝在屋里边摆弄着针线活儿,边与紫鹃闲扯些家常。
正说着姐妹们闲话,忽听外面哗啦声脆响,然后便是雪雁、春纤惊叫声:
“宝二爷,这大雨,你怎得又跑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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