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宝玉出门,他便拱手道:“老太太怕您在外面出什意外,便让跟在您身边照应着。”
苦也!
贾宝玉时便有些不知所措,有心闹着换人,但眼见赖大似笑非笑盯着自己,却是心慌气短手足无措,却哪里还闹得起来?
“
等到鸡鸣三遍朝霞破晓,宝玉胡乱披衣而起,踉踉跄跄到门前,正待挑开门闩,却忽然发现门缝里竟塞着个宣纸叠成方胜。
宝玉疑惑拆开来瞧,却见里面是首李白《行路难》,看那娟秀行书字迹,分明就是出自林黛玉手笔。
原来昨晚她又来过趟!
反复咀嚼着最后那句: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。
贾宝玉眼眶红,却险些落下泪来,忙用袖子抹,珍而重之将那方胜贴身放好,然后挑开门闩,大声招呼道:“来人,通知前面备下马车,要去外面散散心!”
晴雯还在犹豫,袭人却从这话里听出松动,忙扯起袭人,向着住处行去。
走几步之后,袭人却又忍不住回头小声道:“要是心里不痛快,就找林姑娘说说话。”
林妹妹……
是啊,这阖府上下几百人中,怕也只有她与自己样,是无辜卷入其中受害者。
贾宝玉心中涌起些许暖意,有心立刻去寻黛玉说话,但想到自己明天要做事情,却又不禁长叹声,失魂落魄回屋里,反手闩房门。
眼瞅着孙绍宗与薛蟠身影,消失在门外黑暗之中。
贾宝玉幽幽叹口气,只觉自己这十几年浑浑噩噩经历,都远不如这几日来惊险荒诞、峰回路转。
叹完气,他转头望向袭人与晴雯,见两个平日花枝招展女子,如今也早如那霜打茄子般,憔悴不堪言。
“爷~”
袭人见他望过来,忙以头抢地,哽咽着唤声,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,只嘤嘤啜泣起来。
只这嗓子,外面就跟开锅似,丫鬟婆子们全都凑上来伺候。
不多时,便连王夫人也到,直劝儿子休息几日,莫要再生出什事端来。
但贾宝玉执意要出去散心,王夫人遮拦不住,又恐阻狠,这讨债鬼再寻死觅活,也只得随他去。
只是贾宝玉挣命似,闯出那荣国府大门,迎面却见赖大正守在马车前!
“宝二爷。”
他虽然心里焦躁,但毕竟两天夜没睡,因此躺在床上不片刻功夫,便浑浑噩噩睡过去。
叩叩叩~
迷迷糊糊中,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敲门,但贾宝玉却实在提不起兴致起身,便含含糊糊喊声:“睡下,莫吵!”
那敲门声果然便停。
夜无话。
那晴雯却是个,bao脾气,梗着脖子嚷道:“二爷,与舅哥哥平日都没什来往,他虽打着您牌子,却万万不是指使,凭什……”
袭人忙扯扯她,小声道:“快莫说,小心又激他犯痴病。”
晴雯这才不情不愿闭上嘴。
贾宝玉又打量她二人半晌,往日种种涌上心头,来对她们充满不舍,二来却又有些意兴阑珊,觉得不如趁早散去事,也省得日后两相看厌。
最后只颓唐挥挥袖子,吩咐道:“你们回各自屋里歇着吧,如今……如今这心里乱紧,实在不知该如何对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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