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宝玉听完默然半晌,忽然巴掌抽在自己脸上,愤愤骂道:“这脏心烂肠,竟连自己救命恩人也信不过!”
这番‘自打自骂’,倒看袭人哭笑不得,正待心疼查看那巴掌印,却见贾宝玉伸手拉住晴雯,柔声道:“好姐姐,你们这般藏着掖着,都不肯和说个清楚,却哪里晓得你素日里苦处?”
晴雯最是吃软不吃硬主儿,原本倔强绷着脸,听这话,那泪珠子却登时断线,只是嘴上仍不肯服软:
说着,便待上前查看宝玉状况。
谁知贾宝玉此时却自行回过神来,抬胳膊挡开袭人双手,摇头道:“放心吧,没事。”
说着,又对晴雯道:“你倒是想比通透些,好聚好散总强过彼此看厌——再说人又不是物件,总也不好股脑都拘束在身边。”
原本听他说‘没事’,晴雯还松口气,谁知转眼竟又说出这番话来,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,便跺脚道:“好好好,原来你早看厌!早知如此,当初太太要把送与那孙大人时,便不该……”
“晴雯!”
薛蟠寿宴从上午直闹到申时【下午三点】,众人这才做鸟兽散。
不提旁人如何,却说贾宝玉回到家中,仍是有些闷闷不乐,偏生晴雯上来换衣服,不防又把扇子失手掉在地下,将那翡翠扇骨给跌折。
宝玉便随口叹道:“蠢才,蠢才!以后你自己当家做主,难道也是这顾前不顾后?”
偏晴雯也因为不讨王夫人喜欢,心下早存着‘忌讳’,此时听这话,更觉心下委屈非常,便冷笑道:“先时连那玻璃缸、玛瑙碗都不知弄坏多少,也没见你同谁恼,现如今把扇子就骂起人来?!”
说着,便把那纤腰扭,背对着宝玉道:“要是嫌,就干脆打发走,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!”
袭人听她连这话都说出来,忙扑上去捂住她嘴。
但贾宝玉却早听满耳朵,刚刚那点儿‘顿悟’登时便化作乌有,蹭下子从床上跳起来,恼道:“竟还有这等事?!你们怎不早告诉?!”
湘云、宝钗与他虽然亲近,却并不是他私人所有物。
但晴雯就不样,作为贴身大丫鬟,早被宝玉视作心头肉,即便日后同林黛玉成亲,也未必能舍得她,又如何能忍受她被旁人窥伺?!
袭人见宝玉这怒气勃发样子,唯恐他时冲动做出些什来,忙将那前因后果讲,又着重道:“孙大人当场拒绝太太,又说‘君子不夺人所好’,足见是个坦荡君子,二爷可莫要胡乱冤枉好人!”
原以为宝玉听这话,定是要跳脚——谁知等半晌,却不见他有半句言语传出。
晴雯自己先犯起嘀咕,回头望时,却见宝玉两眼发直坐在床上,竟跟丢三魂七魄似!
晴雯顿时便不顾得赌气,忙将两根金凤仙花染过长指甲,在宝玉眼前晃几晃,见他仍是半点反应都没有,便慌急地叫道:“快来人啊,二爷像是又犯痴症!”
袭人原本在外间,就隐约听见些动静,如今听说‘痴症’二字,忙提起裙角,飞也似奔过来。
看宝玉这样子,她更是慌里慌张道:“不是许久没犯过病?这又是怎招惹他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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