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才突然发现,自己是如此无能。
偏这样无能之辈,不久前竟还敢垂涎那许氏美色,当真是可怜又可笑!
唉~
洪九颓然叹口气,替妞儿理理头上乱发,又想到街上见到少女,头上尽是些俏皮可爱头饰,而妞儿跟着自己五六年,却只落下头枯枝草屑,不由更是满心亏欠。
于是他顺口便道:“等明儿再讨到钱,给咱家妞儿也买支钗回来,好
早两年时候,妞儿每日里都要把脸蛋洗干干净净,才肯出去见人。
可最近两年间,她非但个头猛窜大截,原本那黄焦焦小脸,竟也显出几分颜色来——若是普通百姓家女子,这倒也还算是桩好事,可对于名女乞丐而言,却犹如‘三岁小儿持金过市’,极易引来旁人垂涎。
于是在经历过次险象环生遭遇后,妞儿便拼命往邋遢里打扮,从不敢在人前显露容颜,即便是亦兄亦父洪九,也有许久没见过她真正模样。
此时眼见她惶惶不安,生怕会召来什祸患,洪九更觉得辛酸不已,忙强装出豪气干云模样,拍着胸脯道:“妞儿尽管放心,左右这几日你也不方便出去讨饭,有哥哥在庙里守着你,难道还有人敢强抢你去不成?”
说完这大话,洪九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,旁人不会来这破庙凶宅,但那聋老大手下却未必不会,若是被那些恶乞丐瞧见妞儿生俊俏……
段距离,这才垫着脚凑到洪九耳边,期期艾艾说些什。
洪九听愣怔半晌,这才感慨道:“咱家妞儿,原来也长成大姑娘。”
说完,见三人都是脸莫名其妙,他忙拉着妞儿到旁,胡乱解释几句天葵月事——他自己也是知半解,自然说不够清楚明白。
好在这妞儿是他手带大,对其最是信任有加,听他说是女子都有事情,心下也便松口气。
宽慰完妞儿,洪九又努力回想下,当初做书同时偷听来月事忌讳,便又忙吩咐道:“二子、黑头,你们两个去打些水来,放在外面晒热,过会儿好让妞儿把手上、脸上都洗洗,眼下她可碰不得脏东西、更碰不得凉水。”
于是他忙又补句:“不过若是有人到庙里来,你可千万要藏好!”
妞儿乖巧点点头,那黑白分明眸子里,却透出些热切与期盼来,似乎只要以真面目示人,即便只能窝在破庙之中,也足够让她感到开心。
可越是如此,洪九心下挫折感便越盛。
以往他还总洋洋自得,觉得自己能把几个孩子拉扯大,还能保证三不五时吃些荤腥,怎着也该算是乞丐中翘楚。
可前几日先是被那聋老大按在地上好顿摩擦,如今又意识到,自己甚至连让妞儿洗干净脸蛋见人,都难以做到……
等二子、黑头去,他又在烂衣裳、破褥子里好番搜检,勉强选出块瞧着还算干净白布,又去附近窄些新鲜皂荚,股脑放到木盆里,准备仔细浆洗上几遍,再交给妞儿使用。
“九哥。”
他这里刚忙活完,妞儿忽然凑上来,嗫嚅道:“……洗洗手就得,还是……还是别洗脸。”
眼见她如此模样,洪九心下不由得阵唏嘘。
要说这年纪小姑娘哪有不爱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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