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雨村长出口气,挽手并肩将孙绍宗请进厅里。
等到分宾主落座,又布下香茗之后,贾雨村便屏退左右,正色道:“其实以为兄之见,贤弟早该去津门府走遭。”
听他提起公事,孙绍宗忙又起身道:“下官因为家事,耽搁呈送秋决名录,确是……”
“诶!”
贾雨村却是摇头打断他说辞,轻轻拍拍自己胸脯,不以为然道:“扪心自问,这天下谁人无私?绝无责怪老弟意思,只是站在过来人角度上,想提点老弟些事情罢。”
也正因此,孙绍宗才有闲心领差遣,准备去津门府呈送秋决名录——眼下八月上旬都快过去,若是再不把名单送去,怕是都赶不上秋决朱批。
当然,孙绍宗会选择此时去津门府公干,也和太子最近日渐炽热拉拢脱不开干系——自从那日不小心见识太子妃贴身衣物,太子就隔三岔五派人嘘寒问暖,前几日更是给孩子送整整车补药。
书不赘言。
却说孙绍宗到府衙,面命人把秋决名录搬到车上,面到贾雨村院里,申领此次差遣文书官凭。
随着韩安邦彻底垮台,又隐隐猜到孙绍宗在‘龙根案’里,扮演关键角色,贾雨村对孙绍宗自是愈发热情起来,再不见往日勾心斗角模样。
八月初。
京城之内万人空巷,菜市口里人头滚滚。
牵连进‘龙根案’六百二十九人,无分老幼、不论男女,尽皆死在三十七柄鬼头刀下——直到数日之后,那长街上似乎还萦绕着沸沸扬扬喊冤之声。
八月初七,秋雨绵绵。
孙绍宗早从香菱房里出来,依依不舍出家门,直到马车停在府衙门外,心下却仍在惦念着出生刚满十天女儿。
孙绍宗见他说郑重,又晓得他最近正在努力向自己示好,以便稳稳当当接任知府宝座,应该不会无放矢。
于是他便也收起官腔,郑重
这次也不例外。
孙绍宗到他院里时候,他早就已经候在门口,还不等孙绍宗上前行礼,先匆匆迎上来,关切探问道:“贤弟,张老神仙做法之后,侄女病情没再反复吧?”
那眼神、那微颤胡须、那面部些细微表情,这老狐狸演技似乎又有精进啊!
心下腹诽着,孙绍宗也装出副感动模样,躬身道:“劳大人惦记,小女如今已然无碍,否则下官断不会在此时南下津门。”
“那就好、那就好!”
七月二十七,香菱顺利产下女,原本瞧着也还算是健壮,谁知八月初那日却忽然发起低烧来,断断续续闹腾四天。
这丁点大婴儿,又用不得药,只能采取物理降温手段,却哪里看出什成效?
眼瞧着女儿那肥嘟嘟小脸,没几日就瘦脱形,直把孙绍宗心疼没着没落,整日里亲自伺候着不说,甚至还破天荒,把清虚观张道士请到家里做场法事。
这主要是阮蓉主意,她怀疑是‘龙根案’冤死鬼作祟,扰孩子不得安宁——孙绍宗虽然不信鬼神,可到这病急乱投医时候,也就顾不得许多。
说来也怪,那张道士神神道道弄场法事,孩子病还真就见好,近两日非但低烧已经退,吃奶也比之前香甜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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