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叫娘,受不起!”
中年妇人声厉喝,男子忙又跪到地上,以头抢地,连道:
“不妨事。”
妇人摆摆手:“只是瞧不得他这般得意忘形样子,有些家训要交代给他罢。”
少妇这才道个万福,将双手搭在小腹上,躬着身子倒退出去,又反手带上房门。
等听到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,妇人猛地从椅子上跳将起来,枯瘦双臂用力撑住扶手,直涨肘部以下青筋毕露。
她原本还算慈祥五官,也下子扭曲狰狞起来,颤抖嘴唇里抛出声音,仿佛冰刀子样冷彻骨髓:“还记不记得,你爹是怎死?!”
脚门里脚门外之际,男主人兴冲冲嗓音,忽戛然而止,就好像被人攥住喉咙似,好半晌才又干巴巴挤出几个字来:“娘,您怎在这儿?”
却原来那堂屋小厅里,除年轻貌美女主人外,还有个鬓角苍苍中年妇人。
那妇人将手里茶碗往桌上顿,冷言冷语质问道:“怎得,你这里为娘来不得?”
“怎会、怎会!”
男主人慌忙堆笑道:“孩儿意思是,合该和绣云去给您老请安,哪敢劳您……”
有此事?!”
贾雨村瞪大眼睛,下意识捻着胡须沉吟道:“忠顺王素来爱重贤弟,怎会突然生嫌隙?”
他这话虽是问句,却显然并不想知道答案与细节。
孙绍宗也没打算告诉他,只将两手摊,无奈道:“因而暂时恐怕还要托庇于太子殿下,这府衙里差事实在是……”
这自然是托词,以太子如今对他信重,就算他正式退出专案组,也还是样会出面庇护。
男主人仿佛条件反射似,脱口道:“建平三十年十二月初七,被伪朝贼将王子腾所杀,尸首悬于平凉城南门,历十七天而不腐!后被恶贼以火焚之,尸骨无存!”
“你还记得,你竟然还记得?!”
妇人猛巴掌抽在儿子脸上,男子还未曾如何,她却身子晃,险些扑倒在地上——却原来这妇人条腿竟是跛。
男子忙将她扶回椅子上,却被妇人拼命推开,喝骂道:“你这不孝子,莫要碰!”
“娘!……”
“跪下!”
不等他说完,妇人忽然疾言厉色声呵斥。
男主人身子颤,立刻毫不犹豫屈膝跪倒,有膝行几步凑到母亲身前。
妇人看都不看儿子眼,稍稍放柔嗓音,又吩咐道:“绣云,你先下去吧,娘有些话要同他交代。”
名唤绣云少妇,为难扫眼丈夫,小心翼翼劝道:“母亲责罚他倒没什,只是千万别气坏身子。”
贾雨村眉头皱更紧,缓缓起身,郑重拱手道:“贤弟才智胜十倍,想必心中早有定计,也不多聒噪,总之衙门里切有担着,贤弟无须太过挂念。”
这话听着敞亮,却是半点没有要施以援手意思。
不过孙绍宗也压根没指望他能跟自己同甘共苦,只要不逼着自己去收集‘军需’,就已经足够。
花开两朵,各表枝。
却说孙绍宗推卸差事同时,城西做府邸里,男主人满心欢喜到后院,离着堂屋还有段距离,就忍不住高声道:“娘子、娘子,事情已经定下!为夫不日就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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