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云飞原本并没抱多大希望,此时听他生手熟手、南排北派说这般‘玄乎’,忍不住追问道:“那你能不能看出来,这东西是那家经手?”
“这……”
胡师傅面露为难之色,支吾道:“最后这修补手笔,京城多数雕工都能做到;至于前面哪位南派师父,倒不是什无名之辈——可单凭这圈云纹,就想要认出是谁手笔,却是万万没有可能。”
“再说瞧这玉上包
从袖筒里取出眼镜戴上,托着那枚玉翻来覆去,也不知聚精会神瞧多久,这才将眼镜重新摘下来,回复脸木讷。
“如何?”
孙绍宗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胡师傅可从这块玉上,瞧出些什来没?”
“回大人话。”
胡师傅将那玉平托在手上,垂首嗫嚅道:“小老儿眼拙,也看不出太多东西,只瞧出这块玉应该是先后经过三人之手。”
位于隆盛坊西北宝润斋,以玉器石料为主,兼作各类木雕生意,论底蕴虽还比不得鸣玉坊那几家业内魁首,却也当得起翘楚之称。
穿过四开乌木门,迎面便是两张花梨大理石长案,上面摆着十多件玉器木雕样品,料子未必有多贵重,却是极尽雕工之精美,或细琢深至纹理,或巧思以衬天成……
当然,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,孙绍宗如今饱经富贵,又刚从荣国府那等遮奢地方出来,再看这些物件便只觉平平无奇。
众人正扫量那些玉器,店掌柜早带着伙计迎上来,奴颜婢膝躬身道:“小见过千户大人,不知大人您莅临小店,是想买些现成玩意儿,还是准备订做些器物?”
孙绍宗今儿原本是要在北镇抚司公干,穿自然是墨蛟吞云袍,堂堂正五品制式,加上龙禁卫赫赫凶名,由不得那掌柜不谨慎小心。
“头个是南派雕工,应该是行里好手,云纹雕极精细,正反两面也削极莹润,可惜也糟践不少好料。”
“第二位应该不是们行里,而且书法根底不错,惜乎空有笔力,却败在雕刀上。”
“第三位是北派雕工,最是讲究惜料,因而将玉从器物上取下之后,只顺着云纹做些修补——可惜这人手艺差些,仿云纹徒有其型,却失韵味,明眼人只要仔细端详,都能察觉出修补过痕迹。”
这老头果然是有个有道行!
他起先还有些磕绊,后面却是越说越顺畅,而且番说辞和孙绍宗推断大致吻合,甚至还补充不少细节。
眼见他诚惶诚恐模样,孙绍宗和煦微微笑,自报家门道:“本官是顺天府治中孙绍宗,因有件涉案玉器,希望让贵号帮着掌掌眼,却不知贵号眼下方不方便?”
听得‘孙绍宗’三字,那掌柜脊梁顿时又软几分,哪还敢有什不方便?
忙不迭点头哈腰应,又从后院请出位年过半百老匠人,向孙绍宗等人介绍道:“这位是小店胡师傅,祖上三代都在玉匠行里摸爬滚打,素有八臂罗汉之称,但凡是这京城玉器行事儿,没有胡师傅不晓得!”
那胡师傅是个木讷,听掌柜吹捧自己,老脸涨血红,半晌方局促挤出句‘不敢当’,旁言语却是半句也无。
直到孙绍宗把那块玉交到他手里,胡师傅才下子抖擞起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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