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外面院里,就见张成被几个牛家豪奴围住,正以牙还牙、以眼还眼对峙着。
见孙绍宗推门出来,张成立刻撇下那几人,小跑着到近前,附耳道:“二爷,昨儿诓骗咱们那婆娘,又找上门来!”
勇毅伯牛继宗猛地支起脖子,须发皆张地喝道:“事实俱在,就是那姓卫小畜生,害儿性命!你赶紧判他个千刀万剐,才是正理!”
口气吼完之后,他又颓然倒回去,呼哧呼哧气喘如牛。
不会真死在这儿吧?
孙绍宗警惕打量着勇毅伯面色,口中却仍是不慌不忙反问着:“勇毅伯说笑,若真是事实俱在,此案又如何会久拖不决?”
牛继宗又瞪过来,满眼愤恨之色,许久之后,才咬牙切齿道:“太后她老人家……”
不卑不亢施礼,却久久不见回应,倒是那肩舆上喘息声浪高过浪,风箱似,还杂着各种破音儿。
“爹?您不要紧吧……”
那牛仲达原本趾高气昂侍立在旁,见这情形,顿时慌手脚,正要上前探问究竟,勇毅伯却忽然转头对他低喝声:“滚、滚出去!”
牛仲达愣下,这才嘀嘀咕咕愤愤不平出厅门。
这声低喝,也似乎是打通勇毅伯喉舌,就听他字句地问道:“既有旨意下达,缘何还不升堂问……问案?”
进门之后,他却是不由愣。
盖因那客厅正中,竟摆着顶宽大肩舆!
那肩舆约莫比春凳还大圈,四角支着柱子顶棚,上面铺着厚厚锦被貂裘,而在这层层包裹之中,颗皓首沧头正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瞳孔,四十五度角仰望向孙绍宗。
英雄末……
呸!
“二爷、二爷!”
恰在此时,门外忽然传来阵呼喝,听那嗓音,却正是孙绍宗车夫张成。
他就算不知这屋里是谁,也应该看得见满院子豪奴,却怎得还敢如此大呼小叫?
难道是家中出什意外?!
想到这里,孙绍宗却哪还顾得上什勇毅伯、什太后,随口告声罪,也不管牛继宗什反应,就推门到外面。
果然是来催问案子!
不过……
孙绍宗却总觉得,有什地方不太对劲儿。
当然,这份狐疑并不会妨碍,他说出早就准备好托词:“伯爷也该晓得,此案时隔两年再审,许多线索已经不可考,本官自然要重新翻阅案卷,整理证据……”
“有什好整理?!”
这货压哪里称得上是英雄。
不过瞧着气色,怕还真就没几天好活。
孙绍宗原本还想着,先给这勇毅伯来个下马威,免得他不自量力,提出些非分要求。
可如今瞧这风烛残年模样,却不由把那心思全都收敛——倒不是可怜这牛继宗,而是怕他口气喘不上来死在这儿,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。
“下官见过伯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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