鸳鸯说着,又向贾迎春禀报道:“太太,前面舅爷传信儿,说是马上就要彩排场,已经预留单独席位,问咱们可要去凑个热闹。”
“去去去!”
不等贾迎春搭话,史湘云便自薛姨妈怀里跃而起,跳脚道:“早听说那蒋玉菡是京城第名旦,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听他开腔,若错过岂不是遗憾紧?”
众人之所以前来,就是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,睹蒋玉菡风采,此时自都是连声附和。
薛姨妈也忙吩咐宝钗,将自己大衣裳取来。
而对面薛姨妈却是唉声叹气,随即又出人意料把矛头对准林黛玉:“都怪你这丫头在后面唉声叹气,害还当她这把牌面不济呢,不成想却把老本给赔进去。”
周遭又是通哄笑,却原来薛姨妈捉对儿半好不坏牌面,先前大着胆子跟几注,本来也要随着旁人起弃牌。
不曾想正瞧见林黛玉愁眉不展样子,便当是在为她干姐姐发愁,当下抖擞精神连连加注,岂料到头来却重重亏笔。
阮蓉捡三块最大金稞子,反手塞进林黛玉掌心里,又掩嘴娇笑道:“怪不得姨太太老赢们呢,原来是藏火眼金睛本事。”
李纨也在旁打趣道:“你这便说错,只看咱们姨太太这身好肉,合该是金蝉子转世才对!”
林黛玉挑帘子进里间,顿觉股杂着脂粉气暖意盈怀。
她素来是个怯寒,在里面倒还不觉什,可端坐在牌桌上首薛姨妈,却早早便已生受不得,方才趁着女儿出门,愣是将锦帽貂裘统统褪去,露出里面锦葵色宫装来。
那身雍容紫色,愈发衬胸前肌肤胜雪、雄浑迫人。
纵是女子,林黛玉立在阮蓉身旁,却也禁不住投以艳羡目光。
近年来崇唐风气日盛,以丰腴白皙为美思潮,自然也是喧嚣尘上。
等她披挂整齐,外面贾探春、薛宝琴两个,也已经闻讯赶来,于是众人便吩咐丫鬟婆子前面开路,熙熙攘攘赶奔前院。
花开两朵,各表枝。
就在众女打牌逗趣之际,孙绍宗却正在自家书房里处置公务。
阮蓉连道几声‘是极’,屋里众女便又笑做团,史湘云更顺势腻到薛姨妈怀里,闹着要尝尝唐僧肉味道。
眼见得正笑闹着,忽听外间门帘响动,紧接着鸳鸯自外面进来,笑道:“姨太太以后可要带着几位姑娘常来常往才是,奴婢在这家里待两年多,也没见这般热闹过。”
薛姨妈口中连连应,又爱怜梳弄着史湘云额间碎发。
倒是旁晴雯眼尖,上前自鸳鸯肩头拍下几片尚未融化雪花,诧异道:“怎,外头又开始下雪?”
“可不是,早上还晴空万里呢,谁承想这就又下起雪来。”
更重要是,荣国府嫡脉子嗣不昌,故而向来偏爱丰腴好生养女子,王夫人、李纨、王熙凤莫不如是。
唯例外邢夫人却是个续弦,未免得引发长房嫡支内讧,本就没指着她能开枝散叶。
而自己虽和宝哥哥两情相悦,在这方面却委实……
低头扫量下,林黛玉忍不住幽幽长叹、黯然神伤。
忽地,牌桌四周通哄笑,林黛玉愕然抬头,却只见阮蓉正喜笑颜开,将十来块碎银子、金稞子纳入囊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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