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卢尚书稍安勿躁。”
贺体仁抬起干瘪右手,在耳旁轻轻摇几下,等到卢彦斌重新垂下头去,这才道:“老夫意思是亡其军,而辖其国——先按照兵部方略施以雷霆,击垮茜香国主力,而且务必多多杀伤。”
“但大周兵马,却不应深入南疆不毛之地,而是应该趁着茜香国上下惶恐之际,由朝廷谴使问责,并助茜香女王拨乱反正,重新启用亲近大周臣子。”
听到这里,卢彦斌忍不住又插嘴道:“阁老!莫忘朝糜勒茜香国,足有七十余载,彼悲却依旧心怀恨意,伺机生乱——阁老又如何保证,届时那茜香女王不会首鼠两端?”
“呵呵……”
贺体仁愕然抬头望向那奏章,终于露出两眼惊疑之色。
广德帝却并不肯直接揭破谜底,反而笑道:“阁老不妨把方才要说都说出来,再与这份奏本对应下,如何?”
贺体仁此时又收敛目光,重新回到古井无波状态,听皇帝吩咐,便躬身道:“老臣遵旨。”
说着,他却又和煦看向卢彦斌:“卢大人,依照兵部方略,攻下茜香国、真腊国之后,可要继续深入南疆?”
“这……”
彦斌还真就没怎跟他共事过。
至于孙绍宗……
虽说如今是大胜而归,但他对孙绍宗印象,仍旧不脱‘莽撞’二字。
故而才会有如下揣测。
而听到卢彦斌这番话,广德帝不置可否笑,随即又转头望向贺体仁:“阁老以为呢?”
贺体仁摇头失笑道:“茜香国之所以背弃朝,是自认羽翼已丰,而不是出自什恨意——眼下只需斩断它臂膀,再驱使其与真腊国反目,
卢彦斌稍迟疑,还是果断摇头道:“怕是不妥,另外三国皆在崇山峻岭之中,往来多有不便——且攻下茜香、真腊也需耗费不少时日,届时恐怕南疆瘴气大盛,实在不宜继续进兵。”
说到此处,他其实也大致明白贺体仁意思,于是又继续解释道:“以下官之见,大可学朝旧事,留下部分精锐,驻扎在茜香、真腊要塞、国都之中,其余兵马退回云贵休整,这样所费军需损耗,也不至会动摇国本。”
贺体仁脸上笑容却是苦,摇头道:“卢尚书这话,若是被户部听去,怕是立刻就要吵翻天——眼下东南未平,北地边患方兴,即便只是少数精锐,怕也难以长期支应。”
卢彦斌也知道,朝廷近年来赤字频频,可他毕竟是兵部尚书,首先需要考虑不是财政,而是迫在眉睫战争。
故而明知贺体仁这话不假,却还是反驳道:“那依着阁老意思,难道咱们还要礼送他们安然出境,然后对其秋毫无犯不成?就算真这般做,也不还是要在边境屯驻重兵?”
贺体仁这次终于又有反应,他把皓首苍髯微微垂,继而摇头道:“陛下恕罪,老臣左思右想,却实在猜不出这二位所奏为何。”
老滑头!
卢彦斌暗骂声,可这耍滑头也是要看资历,若他刚才也这敷衍,怕是立刻就要在皇帝心里失印象分。
“哈哈……”
广德帝这时却忽然笑起来,重新把那奏章拿在手中,冲着贺体仁晃晃:“贺阁老猜不出这上面写什,但这二人所思所想,却怕是与阁老有异曲同工之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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