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岫烟却突然截断父亲谄媚言语,不卑不亢道个万福:“姑姑莫要生气,原本因为隔壁宁国府正在办丧事,姑父如今又在病中,便换些素净些衣裳——如今看来,却是侄女想不够周到。”
说着,又向邢夫人福福。
这回就轮到邢夫人尴尬。
她就是想随便找个借口,先给邢岫烟个下马威,免得这黄毛丫头不知好歹,拒绝自己美意。
却哪曾想竟被邢岫烟瞧出破绽,反将自己军。
邢夫人与邢忠姐弟,就坐在正对着房门太师椅上,姿势、相貌,都有几分相似之处。
所不同是,邢忠脸上满是喜色,邢夫人却是脸阴鸷。
“你这丫头怎回事?”
约莫是早就憋半天,还不等邢岫烟上前行礼,邢夫人就抢先发难道:“之前明明送两件上好毛料大衣裳给你,你却偏要打扮如此寒酸,莫不是想让人以为,这做姑母虐待你?!”
那两件狐裘明明是孙绍宗所赠,用也是贾迎春名头。
邢岫烟忙摇头否认,心下却没来由生出股暖意——孙绍宗天不亮就离开,这番话自然是早就交代下,足见自己在他心中,还是颇有些特殊之处。
罢~
若真抗不过父母之命,做孙家二哥小妾,总也好过盲婚哑嫁给旁人。
这般想着,她心下便大是松动,脸上也不自觉浮起些潮红来。
而旁尤二姐看她默然不语,对自己提醒似乎没什反应样子,心下却不禁泛起嘀咕:姐姐这提前示好法子,该不会不灵吧?
是您那姑母自然而然,就把主意打到家二爷头上。”
听到这里,邢岫烟哪还有不明白?
当初荣国府查账,大老爷贾赦就曾卖过次女儿,这回却是轮到邢夫人卖侄女!
不过……
邢岫烟悄没声扫尤二姐眼,心下琢磨着,这尤姨娘素来也不是个太精明,这番话难道是孙家二哥让她转述不成?
更让邢夫人窝火是,邢岫烟还拿贾赦做由头,让她压根无
邢岫烟近来就是为避嫌,才刻意不去穿戴。
却不曾想邢夫人如此厚颜无耻,非但把这事儿揽到自己头上,还借此向邢岫烟发难。
不过此时最尴尬,却还是旁边邢忠。
他张老脸涨成猪肝色,脸上再没有半点笑意,几次鼓着腮帮子欲言又止,却终究不敢得罪这判高枝儿妹妹。
于是只能把羞恼吞进肚里,强笑道:“妹妹莫怪,她这也是……”
却原来方才那番话,并非是出自孙绍宗之口,而是姐妹两个闲着没事时,尤氏胡乱推导出来。
……
却说经这场阴差阳错,两人便再没旁交流。
等到后院,尤二姐自去寻贾迎春不提,而邢岫烟则是在丫鬟引领下,到座暖阁之中。
那暖阁也不知是怎设计,并不见点着火盆,却在进门瞬间,驱散邢岫烟所有寒意。
可孙家二哥让她告诉自己这些话,又是为什?
到底是对自己有意,还是无意?
她时心下五味杂陈,忍不住脱口问道:“孙家二哥人在何处?”
“天不亮,就被请去衙门议事。”尤二姐顺口答,随即又诧异道:“邢姑娘找家二爷有事?”
“没……没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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