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贾宝玉又忍不住追问道:“太太……太太几时去牙房?又怎会知道这里…
他迟疑低头望向袭人,却听袭人柔声道:“老爷既然把这事交给孙大人,不妨等孙大人来再问。”
贾宝玉这些年多有长进,自然晓得她这是怕自己感情用事。
犹疑着再次看向秋纹,见她已是涕泪横流,便又忍不住张张嘴。
“爷别冻着。”
然而袭人再次收紧‘缰绳’之后,他也终于颓然低下头,再不敢看秋纹眼。
宝玉见状,心下登时就软大半,可又着实过不去那道坎——毕竟方才那番测试,,bao露出来除秋纹真凶身份,还有她曾与贾环苟且事实!
故而孩子似,第三次追问道:“你……你为何要这做?”
这三次喝问,可说是次比次软弱。
秋纹却只是痴痴与他对视着,半晌方梦呓也似问:“若生在大户人家,宝玉,你……你会娶吗?”
不待贾宝玉回应,她又自失笑:“就当没问过好。”
虽说在答应设局考验麝月众人之后,贾宝玉就做无数次心理准备。
但当他夺门而出,看到瘫坐在地秋纹时,仍似是被迎头劈斧,愤怒、惊疑、心痛、迷茫……
无数情绪,顺着那不存在伤口喷涌而出,让贾宝玉难以自制,猛地抬腿脚将秋纹踹后仰。
“为何是你?!”
等宣泄完这脚之后,再次嘶声喝问时,辛酸与委屈又占大半,满心想都是:她怎敢、怎会、怎能如此负?!
麝月几个素来以袭人马首是瞻,此时自也不敢多言半句,只是神情各异打量着地上秋纹。
也就在这当口,门帘忽地左右挑,呼呼啦啦涌进来六七个人,为首却不是孙绍宗,而是王夫人贴身丫鬟玉钏、秀鸾、绣凤几个。
屋内众人都是愣,唯独袭人反应最快,诧异道:“你们这是……”
“太太有命,让们把人带到东北角耳房去。”
玉钏说着,颇为不忍扫秋纹眼,微微叹息着:“不曾想竟会是她。”
秋纹在怡红院里,其实算不得太出挑,只是因为比旁人主动些,平素才多得贾宝玉‘垂爱’。
现如今她凄楚笑着,平淡中隐隐孕育着绝望,那眉目竟似是被镀层异样光彩,看上去说不出绝美。
贾宝玉就觉得心坎被攥把,本就过剩同情心,顿时又满溢出来,颤声道:“你莫不是有什苦……”
‘苦衷’二字尚未说完,忽觉脖颈上紧,却是袭人‘怕他冻着’,将那毛料大衣裳胸襟左右扯住,用力并在处。
吃这勒,贾宝玉到嘴边话,便不得不停下来。
与此同时,袭人、麝月几个也都跟出来。
袭人急忙把毛料大氅往宝玉身上裹缠,麝月却是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追问着:“你……你当真杀贾……环三爷?!”
秋纹双手撑地,艰难支起身子,痴痴打量着宝玉半晌,忽咧嘴笑,欲要说些什,血水却先淌出来。
她有心抬手去擦,可右手稍稍收力,身子就又往后倾倒。
于是干脆低头,把满颌血水全都涂抹在胸襟上,再抬头时,欣慰笑容已铺满双颊:“爷……爷没事儿就好、爷没事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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