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怡红院中,不出孙绍宗意料,满眼尽是莺莺燕燕,个个愁云惨淡,似黛玉、袭
可惜离近细瞧,却是脸苦瓜相。
“老爷。”
那小厮轻唤声,贾政这才发现孙绍宗已经到,忙深施礼,歉然道:“小儿抱恙,倒累二郎耽搁公事。”
“世叔说哪里话。”
孙绍宗急忙还礼,偷眼见贾政脸上除愁容之外,隐隐还有几道抓伤,又听得不远处传来赵姨娘嚎啕之声,便知这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,于是开门见山问:“却不知宝兄弟如今病情如何?可方便过去探视?”
“若保不住呢?!”
“休要胡搅蛮缠!”
“好好好,是胡搅蛮缠,却不知母亲知道此事……”
“你敢!”
“有什不敢?现在就……”
荣国府。
贾政与王夫人隔着丈许远,斗鸡也似探着脖子。
粗重喘息、披散长发、凌乱衣襟——显然,这夫妻二人刚刚结束场,纯字面意义上‘酣战’。
虽说身上伤痕远多于对方,但身为男人贾政,还是率先缓过劲儿来,阴沉着脸道:“环儿便是再……再不肖,那也是骨血!现如今他被人所害,你竟还想让饶那该死贱婢?!”
三年前宝玉被责打时,王夫人还只是哭求,可现如今却早看破夫为妻纲那套,面对贾政这番责问,立刻毫不避让反唇相讥:“难道宝玉就不是你骨血?当初那该死贱婢要害他和凤丫头时,也不知是谁力偏袒!”
贾政也自知眼下仪容,实在不便待客,故而顺水推舟交代道:“听说今儿早倒是清醒些,二郎若要去探视,不妨让他想清楚些,弑主刁奴如何能容?便是荣国府不追究,国法人情也饶不得她!”
后面这些话,怕是说给赵姨娘听吧?
孙绍宗心下无语,也只能模棱两可敷衍着:“且看宝兄弟病情如何,再论其它不迟。”
贾政果然也没指望,他当真把这话带给宝玉,轻轻挥挥袍袖,示意那小厮带孙绍宗转去大观园里。
路无话。
两夫妻越贴越近,吐沫星子都挂在对方脸上,眼见就要从口角迈向拳脚,忽听外面有人怯生生禀报:“老爷、夫人,周瑞家回来——姑奶奶和孙家二爷得消息,也起赶过来。”
夫妻两个这才偃旗息鼓,面各自喊来心腹下人,涂脂抹粉遮住痕迹,面命人去请孙家叔嫂过来相见。
……
刻钟后。
孙绍宗在小厮引领下,来到荣国府西北角处凉亭左近,就见贾政负手而立仰天长望,衣襟飘摇、帽翅荡漾,乍看之下真有几分李杜风采。
“你!”
贾政怒视着妻子,半晌将袍袖卷,背负双手道:“这不过是揣测,又无甚真凭实据,况且宝玉和凤丫头眼下不都还活好好?”
“高烧不退,成日昏迷,也算是好好?!”听他否认当初之事,王夫人顿时又炸窝,激动点指着贾政:“是不是非要宝玉命呜呼,让那贱婢生下小孽种继承家业,你才算是满意!”
“你胡说什?!”
贾政也是,bao怒不已,指着外面道:“不是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令秦大人?不过是忧思成疾,难道以秦大人医术,还能保不住他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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