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连眼睛长在头顶上忠顺王,都不惜摧眉折腰,屡屡向荣国府示好。
这当口,几个小老百姓想要讨回公道,谈何容易?
因此眼见贾芸似乎有意要帮自己,莫说听他黑白颠倒敲打几句,就算是指着自己鼻子骂娘,方椿也样会笑脸相迎。
却说贾芸替贾赦吹捧几句,心下也觉得老大不得劲,于是赶忙跳过这茬,压着嗓子提点道:“现如今在们府里,能在大老爷跟前说上话,也不过就是老太太、二老爷、宝二爷几个。”
“旁人你也指望不上,但那干爹却是个热心肠——赶巧,大老爷和忠顺王在上面设宴,让去请宝二爷过来,你且在这廊下候着,只等宝二爷到,就如此这般……”
方椿苦着脸把头点小鸡啄米般,心下却是暗骂不已。
当初贸然投银子进去,固然是自己莽撞,可谁又能想到,堂堂皇亲国戚,荣国府大老爷,竟连小门小户家百十两散碎银子都不放过?
打从今年正月里,这贾赦贾大老爷就放出风来,说是宫里传出消息,德妃娘娘准备带着二皇子回家省亲,为能更好接驾,荣国府准备将大观园再行扩建番。
这消息出,似方椿这般曾经尝过甜头商户们,哪个不是摩拳擦掌拼命钻营,誓要在其中分杯羹?
这小半年下来,贾赦以各种名目收无数‘押金、抽头’不说,还鼓动各家都屯下不少建材。
试图搀扶。
可那方椿不管不顾,大有不达目,就肝脑涂地架势。
贾芸虽曾做过下毒勾当,可骨子里毕竟还存几分任侠之气,眼见方椿声声泣血,便不由动恻隐之心。
“罢,你先起来再说!”
这声叹息,登时让方椿听出希望,忙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,满头是血,偏又脸喜不自禁。
几句耳语,直说方椿眉开眼笑,面拿帕子擦血,面连连点头应下。
贾芸这才得以脱身,乘车赶奔荣国府。
路无话。
因他本就是府上管事,进出自然无碍。
只是路寻到宝玉怡红院,却意外扑个空,向廊下纳凉四儿
事到如今,荣国迟迟没有动静,那家大业大也还罢,似方椿这般小门小户,却已被逼到举步维艰境地。
所以近几日来,才陆续有人壮着胆子找上门来,想要讨回押金。
但想从贾赦手里讨银子,又哪有那简单?
先不提他贯滚刀肉嘴脸,单说眼下荣国府声势,正是如日中天当口,在朝野间不说呼百应,起码也没人敢怠慢分毫。
尤其近几个月,太子明明已经借助道家法术,使得名宫女怀上龙种——此事还得到朝中数名重臣认证——可易储呼声依旧是浪高过浪。
“要说这事儿,还不是怪你们自己贪心,又没个自知之明?”
贾芸心下虽然已经打定主意,要帮这方椿把,可嘴上却要先敲打几句。
他背着手,漫不经心走到廊下,用眼角余光确认左右无人,这才又继续道:“刚有些风吹草动,就顾头不顾腚往里跳……”
吐出这个‘跳’字,他心下觉得有些不妥,忙又往回找补道:“当然,大老爷肯定短不你那仨瓜俩枣,只是分个早晚罢。”
“是是是,是小人糊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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