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是积威已久,见他须发皆张样子,尤氏不由得节节败退,手扯住帘子正想夺门而逃,却见贾珍捂着脑袋向后踉跄两步,又扑通跌坐回脚踏上。
尤氏胆子顿时又壮起来,想起自己刚才
当下拧着眉头问:“怎是你在这里伺候?堂屋里当值茉香和莺媞呢?尤氏又在何处?”
“这……”
自称芳儿老妾紧抿下嘴,跳过头个问题,道:“西府二,nai奶也放出来,邀太太过去喝洗尘酒,不过天都这般时辰,想必也该回来。”
说曹操曹操就到,话音未落就听脚步声渐近,紧接着门帘挑,尤氏自外面走进来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?!”
直到下地行出几步,贾珍才猛地记起是在家中,于是满脸谦卑讨好顿时化作声怒喝:“人呢?都特娘死哪去?!”
说着,转头踉跄几步,头扎回床上,将靴子胡乱蹬脱。
这时就听外面传来窸窸窣窣动静,紧接着有人举着蜡烛凑到床前,轻声道:“老爷可是醒?”
“嗯。”
贾珍趴在床上动都不动,含糊应声,又喝道:“你腿折不成?怎这半天才过来!去、去给爷端碗醒酒汤来!”
广德十六年正月初六,皇帝大行,太孙继位,改元隆安。
因太上皇悲伤过度病不起,故朝议由皇后、太子妃监国,垂帘听政。
隆安元年三月二十四,先皇下葬,举国除丧。
四月初,新皇登基大赦天下,前三品威烈将军贾珍与长子贾蓉亦在其列。
至此,这父子二人已羁押近半年光景,当他们并肩步出刑部大牢后,见到久违朝阳、市井时,禁不住在街头相拥而泣。
见她粉面微红眉眼带笑,显是宾主尽欢,贾珍心下愈发不快,从床上翻身坐起,劈头盖脸喝骂道:“不去牢里接爷也还罢,这整日竟也不见你露面,就只留个老妇在旁……”
“老妇又如何?”
不想贯逆来顺受尤氏,这回却不肯任他呵斥,夹枪带棒冷笑道:“若不是她还念着自小服侍你情分,只怕你醉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!”
“你这贱婢是要反不成?!”
贾珍气得,bao跳如雷,点指着向前逼来。
来人应,转过身点燃灯架上蜡烛,又匆匆去外面,却是许久才端碗半热温汤过来。
贾珍早等不耐,骂骂咧咧翻个身,看清楚来人相貌时,却是不由得愣,脱口问道:“你是何人?!”
来人闻言身子僵,捧着温汤讷讷道:“老爷,……是芳儿啊。”
说着,委屈眼泪就滴滴答答往下落。
贾珍听到这名字,才记起这是家中旧妾,因年老色衰惹人厌烦,倒有数年不曾见过,故而才时没有认出来。
哭罢多时,贾珍、贾蓉才在周瑞劝说下上马车。
等在荣国府见到族叔贾政,自又是番欢聚慨叹。
之后贾政在荣禧堂摆下洗尘宴,席间问起贾赦来,才晓得他不在大赦之列——其实是王熙凤恼他无耻,刻意交代孙绍宗不要搭救。
这顿酒从巳正【上午十点】直喝到未正【下午两点】,父子二人都喝酩酊大醉,待到贾珍酒醒时早已月至当空。
他头疼欲裂从床上爬起来,浑浑噩噩还当是在牢里,还准备低三下四向狱卒讨碗水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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