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贺顾走潇
他心知陛下今日说这话,多半也只是说说罢,毕竟若是他真心疼驸马,大可将此事告知于驸马,届时驸马知道长公主真实身份,自然也不会如此悲恸难抑,又是为她服丧,又是要终身不娶。
……但真要细究,陛下自开始,选子环做这个“驸马”,恐怕就早已经料到会有如今这日,现在经这遭,不费点力气,也不用再行收买招揽,子环死心塌地于“已逝长公主”,念念不忘“亡妻”,自然也会对“她”亲弟弟爱屋及乌,视若手足,心甘情愿扶助于三殿下。这样真情,是经得住患难考验,岂不要胜过用财、用物、用权利诱威逼百倍去?
陛下早已经算清清楚楚,还用着他多嘴吗?
王庭和垂首低眉道:“陛下也非有意如此,不必自责,就算他日驸马尽皆知晓,也必能理解陛下苦衷。”
皇帝却只笑笑,不置可否。
殿下皇帝给他赐座上,接过内官小心翼翼捧着递下来折子,打开凝神看半晌,才道:“回陛下话,老臣已看完。”
皇帝道:“如何?”
王庭和道:“贵在务实,言之有物。”
皇帝道:“不错,朕也是这样觉得,这孩子虽然不如王老眼光毒辣,能眼揪出那些个害虫来,但除此以外,其他差事办也还算尽心,勉强过得去,赶着修完江庆固南县最后道河堤,这才连夜赶回京来,只是除夕宫宴还是没赶上。”
王庭和道:“三殿下年纪轻轻,能做到这样已是难得,江洛那边……都已是树大根深,盘根错节,三殿下虽然敏慧,却始终还是孤身前去,若是有人故意瞒弄于殿下,殿下未曾察觉,也不是他过错。”
顿顿又道:“对,朕私下遣卫,让他们此行跟着驸马前往宗山,随行护卫,到那儿再顺便查查,当日屠寺那伙马匪,究竟是什来路,元儿叫人去查回来,说什也没查到,早已经都跑,朕却觉得,伙马匪罢,未必就有这大本事,能跑如此干净,可以点痕迹也不留吧?”
王庭和道:“这……恐怕还得等驸马回京才能知道。”
皇帝沉默会,叹口气,忽然道:“朕常以宽仁驭下,遇事也总留三分情面,总会给个机会,朕是不是做错?”
王庭和闻言,忽然站起身来,颤颤巍巍揖道:“陛下怎会如此自伤?陛下厚德,是国朝之幸,他们不知珍惜陛下给机会,是他们过错,与陛下无干,万望陛下勿要因此伤感怅怀,累及圣体。”
皇帝叹声,没在回答。
皇帝沉默会,淡淡道:“这树也太大,根也太深,就快长到朕御座边儿上,该是时候修修。”
王庭和眼皮跳,手心立刻起层冷汗。
可他面上却始终未露分毫,只垂首道:“大树枝叶再繁茂,毕竟也是生于王土之上,陛下天命所向,主掌生杀,要如何修剪枝叶,自然都是陛下决定。”
皇帝接过内官手中茶,抿口,殿中寂然片刻,皇帝才道:“不说这个,昨日驸马启程,往宗山给‘长公主’扶灵去,王老所言果然不虚,这孩子真是秉性纯良,片痴心,唉……倒是朕对不住他。”
王庭和闻言,沉默会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