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昭元沉默会,道:“没有人教儿臣,儿臣所为,皆是自己主意。”
皇帝闻言,忽然又微微睁开眼,那双半昏半明眼睛,便这定定注视着太子,半晌,他才缓缓道:“你这孩子……唉……咳咳……”
分明是被逼宫,却仍然还是那副没什太大波动慈父模样。
裴昭元忽然觉得有些憋气,这感觉像是蓄满力狠狠拳,却打在棉花上,叫人心里实在很不得劲,他闷声道:“父皇……您倒还镇定,难道便不曾生儿臣气吗?”
皇帝咳两声,低声道:“生气……生什气……咳咳……你……你是朕儿子啊。”
然而此时此刻,这般境地,裴昭元也着实没想到,皇父竟然还有心情,招呼他坐下再谈。
这情形实在不像是对反目天家父子,倒像是寻常人家,临终老父要对儿女留下什掏心窝子话。
裴昭元喉头滚滚。
此行以前,他便早已做好万全心理准备,也早已不惧怕和皇父撕破脸皮、恩断义绝,裴昭元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,他既然选这条路,此刻便该无欲则刚、六亲不认,不受任何丝毫私欲和感情影响。
可当他亲眼瞧见这副模样皇父,亲耳听得他边咳嗽边叫自己坐下时——
着皇帝,正有些犹豫,却感觉到皇帝握着她那只手,微微在她手心里划下。
陈皇后微微怔,回过神来便又听到那宫女又唤她声。
裴昭元虽然脸色未变,眼神却明显有些不耐,正要开口,陈皇后却忽然道:“……好吧,本宫跟你们走。”
语毕果然站起身来,走出帐慢,跟着那几个宫人出去。
陈皇后出去,内殿便只剩下御榻上皇帝,和站在榻前太子二人。
太子闻言,瞳孔微微缩,背脊也僵僵。
皇帝又剧烈咳好几声,这次似乎终于喘匀气,嗓子眼里稍微安静几分,长叹声,低低道:“朕倒是……倒是真生气,却不是气你逼宫。”
裴昭元喉头紧紧,道:“那……那父皇是气什?”
皇帝却并不回答他话,只答非所问
裴昭元手指在衣袖下颤颤,空气静默良久,不知过多久,他终于还是依君父所言,在榻边对皇帝坐下身。
父皇已然油尽灯枯,若是他猜得不错,这回多半是舅舅瞒着他在那碗雪梨汤里动手脚。
父皇能不能挺得过这道鬼门关,且还不好说,他们毕竟是亲父子,眼下只是叫他坐下罢……
他倒也不必……那样戒备吧。
皇帝道:“元儿……是……是谁教你……咳咳……教你做……咳咳……做这些事?”
内殿还是这样空旷,这次便只有皇帝略显粗重喘息声,在殿中回荡。
裴昭元沉默会,道:“父皇……您醒,可知这些天宫中发生什事?”
皇帝闭着眼咳声,却并未回答他话,只费力抬手在榻沿拍拍,道:“你……你坐……咳咳……坐下说话。”
裴昭元微微怔。
……他这皇父,天下应该再没别人比裴昭元更解他,便是皇父这几日大病不省人事,然而只是刚才他醒来后,听得姨母那寥寥数语,以父皇才智,想必不出息功夫,绝对也能猜得出自己做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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