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贺顾猛地抬头去看燕迟,便见燕迟跟在周羽飞背后跃下马背,从怀里摸出个小小卷轴来,他显然是和周羽飞路上追得很急,微微有些喘气,但还是很快平复下来,看着贺顾道:“侯爷,接旨吧。”
贺顾看着他手里那个小小卷轴,喉结滚滚,倒并没再多言,只干脆利落屈膝在雪地里跪下,垂首沉声道:“臣贺顾,恭受圣谕。”
燕迟见状微微颔首,这才去装着那卷轴小竹筒外头漆封,小心翼翼展开来。燕迟似乎早就知道卷轴上写什,并没太大情绪起伏,清清嗓子便迎着北风朗声道:“上谕,昆穹山驻营偏将贺顾,拔为游骑将军
是怕他年少气盛,拿着御临剑只顾着好玩做出什不知轻重事来,所以才叫燕大哥来盯着他,可此刻想,太子谋逆这事他能猜到,皇上未必事先就没有察觉啊。
这世重生,两年时光弹指挥过得太快,两年,虽然说长不长,但说短却也绝对算不得短,切事情都与上世走向完全不同,甚至大相径庭,贺顾有时以为是因着他重生,才导致这世与上世如此之大差距,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天差地别不同,有时他回想起上世事,越来越觉得恍惚,甚至会怀疑起这切是不是都只是他贺顾神志不清时产生场臆想——
可直到此刻,贺顾却才骤然惊醒过来,清楚回过神,无论是上世,还是重生后这捡回来辈子,都不是黄粱梦,否则以他贺子环这点头脑,就是想破头,太子逼宫这事也断然不能提前叫他猜中,可京中老皇帝却与他不同,此前他赐剑给自己……还有他分明偏爱三殿下,却要掩人耳目费尽苦心为三殿下做切看似反常、叫人想不通究竟为什事……实在是意味深长,这桩桩件件几乎都在说明,太子心机深沉,可他这个君父却也未必逊他分毫。
上世皇帝驾崩,太子继位时,他奉太子之命在京外带兵捉拿闻修明,并不知晓京中经由,也不知道那次老皇帝究竟是怎死,后头太子和他解释,也只说皇帝是久病缠身,卧不起,贺顾虽然心中有疑,却也没敢多言。
可如今想,这事处处透着可疑,上世老皇帝病故,想必多半也和那时留在京中太子与陈家脱不干系。
可上世……三殿下直没有恢复身份,也始终不曾露出过争储念头,太子没有三殿下这个对手,老皇帝忽然病重,想必就是有心,也来不及再给三殿下恢复身份,传位于他,何况上世事发时可比眼下晚好几年,那时候太子早已经做全十足准备,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都已经全是他眼线和人手,是真正万事俱备,哪里又会再给旁人机会?
可如今……这世却是截然不同。
皇上分明是属意三殿下,几个月前既然敢动手整治宋家,他难道便猜不到此举伤太子臂膀,搞不好会将他逼反?他难道便猜不到太子不会坐以待毙?而太子要动手,除夕宫宴便是天赐良机?
难道陛下……便什准备都没做吗?
贺顾心中千回百转,但几人沉默站在天刚破晓雪原里对视,其实也不过只过短短瞬,他想通这层,自然也就明白皇帝留下燕迟在他身边,绝非仅仅只为监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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