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皇帝却只是躺在榻上，摇
摇头，缓缓道：“不是朕要拿她相胁于你……是元儿自己……咳咳……自己把她放上赌桌……在其位……谋其政……你既要
是这九五之尊位置……便该明白……身上之物……身外之物……身边之人……全是赌注……难不成只凭你不想赌……便不赌吗……”
他说着顿顿，低低笑
声，带着几丝浑浊痰音，只是听着，也叫人觉得胸腔里闷得难受。
“……那可不行。”
皇帝如是道。
裴昭元沉默会，这次他竟没太恼怒，反倒直勾勾盯着床上躺着病弱皇父，
裴昭元面上本已不耐烦十分明显，然而听皇父这看似轻描淡写随口问，表情却忽然凝固在原地，仿佛被兜头浇下盆冷水。
他低头看着皇帝，嘴唇颤颤，脑海却迅速反应过来，皇父这淡淡问代表着什
，哑声道：“她……她在父皇手上？”
本该是个问句，可裴昭元话出口便知道他猜多半没错，语及最后字，已然没什询问意味，而是十足十笃定。
老皇帝闭着眼、牵着嘴角笑笑，低声道：“当年……朕把孟氏定给你做太子妃……你虽面上应承……心里……咳咳……心里却不痛快……嫌弃着你孟师父……咳咳……孟师父家只是寻常……寻常清流门第，既无……咳咳……无什权势……又无什家底，虽能叫你在文人之中博个好名声……可实在好处……咳咳……却没什……朕说是也不是？”
裴昭元眼神点点变得森寒起来，他垂眸看着皇父，整个人仿佛已在发怒边缘，却始终还是言不发。
他不言语答话，皇帝也不介怀，只继续道：“朕后来……后来才想明白……咳咳……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……你便对朕心存芥蒂？觉得朕……朕待你不公？咳咳……不对……不对……或者还要更……更早……你心中……便恨上朕这个生身父亲……是……咳咳……是也不是？”
裴昭元沉默会，只面无表情问道：“父皇是如何知道孟氏有孕？她如今人在哪里？”
皇帝却对他提问恍若未闻，只闭着眼继续低低道：“你秉性……朕……朕是你君父，岂能……岂能不知？朕当初……会看中孟博远这个孙女……也是相中她脾气温厚敦仁……虽则家中……咳咳……虽则家中庶妹再三刁难……这孩子……却直容着她们……不曾记恨，对上……对上有孝……对下也有……有怜……”
“朕……朕原想着……咳咳……给你许配这样个太子妃……以后也可叫你看看个女子心胸……心胸和气度……咳咳……尚且如此……天长日久……也好叫你慢慢养出人君……咳咳……人君气宇……孟家虽无什权势……可朕把孟氏许给你……于你……于江山社稷……都是好……朕以为……以为你以后会明白……咳咳……明白朕苦心，善待于她……”
太子牙关微不可察轻轻抖抖，半晌才冷冷道：“文茵是老师孙女，更是儿臣结发妻子，儿臣自然是善待于她、珍而重之，如今倒是父皇，拿文茵个弱质纤纤无辜女子性命相胁于儿臣，却要和儿臣说教什人君之气宇，父皇便……不觉得可笑之至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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