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昭元勃然大怒，转头斥道：“谁让你们进来
！”
传话小内官这次却没被吓到。
……或许说他没被吓到，也不很贴切，而是应该说他没被太子吓到。
他双目惶然失神，扑通
声朝着太子跪下，哭丧着脸道：“太子殿下，外头……外头有人杀进宫来
……有人杀进宫来啊！奴婢们方才开门望眼，外头好多死人……好多死人啊……老天爷……这是怎
……这可是皇宫啊……”
裴昭元眼皮剧烈跳，心中咯噔声，迅速两步行到那内管面前，把拽住他前襟将他狠狠拎起来。
殿门吱呀声响，太子脚步声与以往不同，急促之中还隐隐带着丝怒意。
皇帝思绪，便这样忽然被打断。
太子三步并作两步，行到内殿御榻前，低头看着皇父，他面无表情，肩头却在微微颤抖。
皇帝缓缓睁眼看着他，嗓子眼里顿顿才低声道：“……只要皇后平安，孟氏和她孩子……便也会平安。”
裴昭元道：“若是儿臣不答应呢？”
是该说父皇糊涂？”
“父皇凭她……便想胁制儿臣，不觉得太可笑吗？”
皇帝没有回答他问题，只是躺在御榻上，仍旧费力喘着气，缓缓道：“该说……咳咳……朕都说完……至于怎做……元儿自己拿主意吧……”
裴昭元脸色很难看，只不过是短短几息功夫，便已是青红交错，他嘴里无声低低咒骂句不知什，站起身来转头便出揽政殿内殿殿门，皇帝躺在御榻上，只远远听见声尽管隔老远、却也能听出摔门之人力道有多大巨响。
然后殿外便传来几声太子怒骂和申斥。
“你说什……你再说遍？”
皇帝喉结在细纹横生脖颈皮肤下滚滚，没有回答。
裴昭元冷笑声，忽然朝身后道：“来人！带上来！”
“孤最迟不会等过今日日落，父皇可要想清楚，究竟是孟氏命金贵，还是姨母和三弟命金贵？”
也不知真是被这大逆不道话惊着，还是这几日病情并未停止恶化，御榻上老皇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，那动静仿佛肺都要被咳出来，太子却冷眼旁观着无动于衷，只道：“今日日落，若孤见不到传位诏书，孤可不会只是让姨母干干净净、舒舒服服死，到那时候，父皇可不要怪孤心狠。”
皇帝瞳孔缩缩，正要开口，外头却忽然传进来阵嘈杂人声，殿门被人“砰”声撞开，再然后，便是连串慌乱脚步声朝着内殿靠近。
皇帝恍惚会，心知外头太子这是在盘问孟氏下落，这才暗自稍稍松口气。
可心底却是越来越焦灼。
……已经整整第八日。
千算万算，这场赌局里，他本该每处都胜劵在握，可天下毕竟无尽算之事，七分谋事、三分谋人，若说唯有点不确定——
便是贺家那孩子……他究竟可堪此重托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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