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道:“如今,本宫也只得珩儿个能过上两招。”
母子二人便这你来往对弈起来,贺顾站在旁边,见状也不敢轻易打扰,他虽于棋道窍不通,但也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,便只是做锯嘴葫芦声不吭,足足等小半个时辰,才等得裴昭珩放下粒白子,道:“是母后胜,此局已不必再下。”
陈皇后脸上有些意犹未尽:“珩儿若看过那棋谱,想来还能陪本宫再清楚分个胜负。”
贺顾早听闻过,当年陈皇后还在闺中时,便是琴、棋、诗书、骑射无不通,又生美貌娇俏,
贺顾同贺诚告别,跟着吴公公往芷阳宫去,只是进宫门,却在芷阳宫正殿看见还未换过朝服皇帝——
桌案上布着张楸木棋盘,裴昭珩和陈皇后母子两个对坐棋盘两侧,陈皇后执黑,裴昭珩执白,贺顾来时,陈皇后正聚精会神捻着颗黑子盯着案上棋局微微蹙眉,副全神贯注模样。
听见脚步声近,裴昭珩似乎微微怔,转头见到门口站着是贺顾,神色有些意外,似乎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折返而来他。
裴昭珩道:“子环,你怎来?母后,这是……”
太后却仿佛没听见儿子问话般,只盯着棋盘,半晌眉目忽然松,这才现出三分笑意来,似乎是终于想到破局之法,施施然落子,道:“……该你。”
弟不必替忧心,倒是如今弟妹临盆在即,你还不上心着些?当爹可没那样容易。”
又道:“算着日子也近,可叫大夫替弟妹看过?胎像可还稳固吗?”
贺诚脸上这才稍稍散去些愁色,答道:“已看过,大夫说她底子好,胎中也养好,没什大碍。”
贺顾颔首道:“那就好。”
他正还要再关怀两句,远处却传来个有些熟悉声音:“统领留步!”
裴昭珩转回目光,看见母亲在棋盘上落下那颗黑子,却微微怔,半晌,才缓缓道:“……母后这步,好精妙。”
太后闻言,笑得十分得意:“前些日子德怀寻来本棋谱,恰是前朝棋圣何芥茗何先生墨宝,本宫拜读好些时日,里头可真是另有乾坤,何先生果然是不世出棋道鬼才,无怪当年杀遍大江南北,不遇敌手。”
又道:“只可惜斯人已逝,若非他已故去几十年,本宫倒也真想见见何先生,和他对弈局,便是技不如人、被杀个落花流水,也心甘情愿。”
裴昭珩沉吟片刻,修长手指从棋盒里捻出粒白子,“啪”声轻响落在棋盘上,道:“母后棋艺虽不比何先生,但在儿臣对弈之人中,也已属罕逢。”
陈皇后看着他落下那子,眸光亮:“……好棋!”
贺顾愣,转头去看,却见来人是太后宫中吴德怀,不由奇道:“吴公公?”
吴德怀带着两个小内官,跑近才喘两口气道:“统领走好快,可叫咱家好追。”
又道:“太后娘娘说想见统领面,还请统领行个方便,和咱家去芷阳宫趟。”
自先皇驾崩,新帝继位,陈皇后成陈太后,便在芷阳宫闭门不出,除却偶尔传宝音进宫陪伴,几乎再不见旁人,就连贺顾也只是在新帝登基大殿那日远远见她面——
今日她却忽然主动要见自己,也不知究竟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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