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楚放下茶盏,从袖中摸出封折子,置在案上:“你倒乖觉,既然如此,念在你有心认错份上,便先不把这封折子递回京。”
王知府闻言,刚要松口气,谁知七皇子又站起身来,也不交代句半句,忽然转身进内厅,厅中干侍卫也跟着他离开,只剩下方才那替七皇子侍茶侍从,时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内贵人,殿下他这是……”
那侍从瞧着也不过十八|九岁年纪,身圆领青袍,生得眉目疏淡,神正气清,相貌虽不张扬,瞧着却叫人不敢轻易冒犯,王知府虽然早已猜到他身份,时也不由得又犹豫起来。
对方揖手笑道:“还请知府见谅,家殿下路奔波,有些乏,其余事,就由小人和知府交代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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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知府闻言张张嘴,本想把罪责推二五六给那林五,谁知望见七皇子目光,竟不敢硬着头皮睁眼把瞎话说出口来。
自己也知道这说法恐怕他不会信,时只又恨那林家往日横行跋扈就罢,如今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、还连累自己,时又恨这七殿下奉旨南下清查织造局亏空,本不干他这江宁知府什事,他干什偏偏倒霉,赶在这时候要帮那林五触霉头?
想来想去,心中竟恨上那江宁制造汤云乘。
王子旋在江宁知府任上做近十年,于林、汤两大豪族和朝廷之间周旋多年,其实并不是蠢人。
他自进门来,瞧见七皇子身后那干随从,脑子里便忽然电光火石回过味儿来,他们其实早得七皇子奉皇命南下,清查织造局亏空消息,但无论是他还是林、汤两家,其实都没怎放在心里。
王知府离开汪宅时,送他出去人是德喜。
下台阶时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,险些又要摔跤,好在这回随行衙吏总算是眼疾手快扶住,才没叫他摔出个好歹。
王知府走到马车前,刚要上车,却又顿住,忽然转头看着德喜,低声道:“这位内官,可否借步说话?”
德喜虽得青岩吩咐,早知他会如此,不由也在心中啧啧称奇,暗道青岩哥可真是神,究竟是怎把这知府举动
那两家是自恃身负皇恩多年,圣上念在先帝爷情分不会发落、顶多敲打敲打他们罢。
王子旋却是早打听京城风声,得知这位七殿下母族并不显赫,在陛下众多子嗣中也并没出过什风头,只是读书好些,人人都说他性情内敛稳重,不爱惹是生非,因此他便以为此番钦差南下,七殿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——
谁知来这遭,饶是王子旋再傻,此刻也看出,这位七殿下绝非传闻中那样是个好捏软柿子,他心道若此番钦差南下清查,不是你好、好、大家好走过场,而是真要动干戈,那以林家、汤家这些年来所作所为,想不被捉到把柄都难。
那两家有先帝爷恩情在身,他可什都没有,与其坐以待毙被林、汤两家连累,倒不如断尾求生——
王知府紧紧牙关,下定决心,忽然抬手取下顶上乌纱帽,捧在怀里磕个头道:“下官自知失察,罪责难脱,还请殿下看在下官也在江宁做这许多年父母官,尚算清楚民情面上,给下官个将功折罪机会,殿下要查什,下官必定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,全力配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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