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他本以为对方要发难,却忽然见那“谢贤弟”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模样,道:“二哥担心将来连累漕帮帮众,这才畏首畏尾,小弟倒也不是不能体谅,可二哥却又可曾想过,当年邢帮主倘若也似二哥这般前怕狼后怕虎,优柔寡断,焉能将你们漕帮势力扩及辽东?漕帮又焉能有如今兴盛局面?”
“二哥堂堂七尺男儿,怎胆魄却还不及邢帮主介女流?二哥不妨想想,自古以来,若只知固守者,有几个真能尽守得住祖宗基业?岂不闻‘今日割五城,明日割十城,然后得夕安寝。起视四境,而秦兵又至矣’,如此步步退守,换来清净安宁,又能得几日?”
汪二哥猝不及防之下,被他放炮竹般劈头盖脸训通,其他来不及细想,却只听清那句“二哥二哥堂堂七尺男儿,怎胆魄却还不及邢帮主介女流”,当即面色涨通红。
欲要开口反驳,心中却又不由想道:他说却也不错,若论聪明才智,论统管漕帮之能,皆远远不及莺莺,帮众从前多服莺莺,如今虽也肯服,可是爹儿子,莺莺当年接管漕帮时却不过年纪轻轻个守寡女流之辈,其中难处,与她岂能比得?
只是才智不如也便罢,谢贤弟却说连胆魄亦不如莺莺,着实气人。
倘若以后那林家再来为难,届时没有七殿下相帮,又该怎生是好?
难不成……搬离金陵?
这些年来,漕帮在辽东生意,做得还不错,惹不起总躲得起,此倒也不失为个法子。
……可他们汪家祖业在此,如今却要被个脑满肠肥林二逼得搬离故土,想来也实在叫人憋屈。
青岩见他面色变来变去,心中不由暗笑,知道自己只需点那句,不必明说,汪二哥心有牵挂,便不能不担心林府这后患。
可想及此处,又不由暗道,今日若谢贤弟找不是自己,而是莺莺,想必以她性子,即便知道投靠七皇子要冒风险,可往后能在江南再不受朝廷掣肘,她倒还真未必不会答应——
这想,谢贤弟说自己胆魄不如她,倒也没甚不对……
汪二哥把年岁,不曾嫁娶,他哪里知道,自己这却是陷进天下间所有单相思痴男怨女大都难逃自怨自艾里去,这下子他对邢夫人那点爱而不得憋闷中,又陡然生出些自惭形秽意思来,顿时只觉更没脸
他也不等汪二哥开口,便笑道:“二哥总说自己不过介江湖草莽,可当初在江上初见家公子功夫俊俏,也顽笑着劝公子投军去谋番事业,如此看来,二哥心中倒未必甘于这永远只做个江湖草莽罢?”
汪二哥深深看他眼,忽然举起酒杯饮而尽,叹道:“贤弟这般能洞察人心,又有如此好口才,汪二介莽夫,自然说不过你。”
“可漕帮毕竟是汪家漕帮,不是汪二个人漕帮,不能不顾漕帮这许多随汪家出生入死多年兄弟,还有上下老小,公子厚爱,汪二心领,但请恕汪盛不能从命。”
他话音刚落,便见谢内官忽然冷脸色,道:“汪二哥!”
这谢内官平素贯和颜悦色,汪二哥却也是第回见他如此神态,心下不由突,暗自有些后悔起来,对方毕竟是皇子之尊,自己方才拒绝也太过不留情面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