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将挑子再往肩上送,双手将绳索抓得紧紧,仿佛担习惯似怎样也不肯丢下:“那姑娘怪得很,拿个铜底儿罗盘,来咱们这挨家挨户串门子,进院儿便趴地底下敲敲打打,最终是瞧下村西钱寡妇婚宅。钱寡妇早年死男人,日子捱得苦,板砖脸姑娘给匣银圆子,哪有不乐意,高高兴兴雇车去城里,仨俩月愣是没回来回,公婆也不孝敬。嗨,寡妇。”
男人打开话匣子,听得涂老幺是愣愣,最终俩人交换个心知肚明眼神,意味深长地停下来。
阿音听得不耐,甩绢子咳嗽声,男人回过神儿来,听阿音妖着嗓子出声:“问你,钱寡妇宅子,怎样走?”
话不客气得很,自带三分霸道,所幸她漂亮,男人也不恼,飞快便指路:“沿着溪边儿过去,村头倒数第三间,右边儿有二人粗老梨树,便是。”
李十颔首谢过,将宋十九后背轻轻拍,示意她醒神跟上。
据闻燕山乃龙脉所在,西起洋河东连山海关,同太行山隔水相望。燕山以东便是雾灵山,李十因阿音于此地有些因缘,多少顾着她脸色,却见她神色如常,仍旧副事不关己赶春模样,便稍许放些心。
潮河蜿蜒似龙脊,将燕山山脉环绕其中,山梁不大高,此刻从冬眠中醒来,倒有零星绿情。沿着潮河兜半截,至古北口,涂老幺掌着魂策令便有隐约动静,似刚破壳鸡崽子啄食般,轻轻地颠颠。
李十几人便于古北口村庄南侧下车,从前军塞要地,如今却是萧索得很,几根乌鸦都不大搭理枝桠横在村头,灰石同土墙黄白相间,村落里没几个壮年人,唯有几个大爷眯着眼睛坐在门口磕烟管子,老婆子面洗衣裳面啐捣蛋孩童,见有新鲜人,才颇克制地将举起棒槌搁下。
古北口条小小溪流横穿村落,诸人依着溪流自南往北走,魂策令动静愈来愈大,至村西北个小小农户前停,李十原地踏几步,没头绪。恰见着个挑着扁担汉子经过,双眼不住往他们身上瞟,涂老幺便将他叫下来,问:“小哥早哇,忙呐?”
汉子悠着扁担,也没有搁下意思,只缩着老龟似脊背望着他们:“啊,送米去。”
那汉子空话虽多,路却指得差不离,没走两步便至钱家院儿,涂老幺将魂策令掏出来,拎在手上照灯似左右探探,却仍旧点子动静也没有,唯有院墙上立布谷歪头瞧着他,不大看得上他样子。
李十道:“进去瞧瞧。”
涂老幺收起魂策令还声“嗳”,伸手捉起门锁瞧,却是锁得牢牢
他眼神儿在阿音同宋十九身上来回绕,颇有些移不开,阿音也不臊也不恼,还笑吟吟挑个眉,宋十九倒是很乖觉,在李十余光里后退小步。
李十上前,颇为客气地问他:“请问小哥,这些时日,可有外人入村?“
她面上虽有腐皮,声音倒不紧不慢,好听极,惹得男人也多瞧两眼,会子才应声:“有,姑娘,廿五上下,板砖脸扁担肩。”
涂老幺双眼亮,同李十对视眼,听这形容,八成便是。
他快活地搓搓手,又问他:“此刻在哪里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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