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音以绢子搭着挡太阳,却之不恭地往阿罗房里去。
君山银针冒着开枝散叶香气,替主人向来人诚意十足地问好,阿音坐至桌前,抬碗掀盖,自顾自噙口。
阿罗身鸦青宽袍子,立在书案后练字,广袖长裙衬得她越发柔情,如墨黑发同衣裳连在处,簇拥着苍白面庞和如玉皓腕。
她同阿音打过招呼,柔声笑道:“阿音姑娘倒十分不见外。”
阿音也笑:“前世见也见过,哭也哭过,又客气什?”
第二日阿音起个大早,松散散梳个宫廷卷儿,便往阿罗宅子去。天才亮不久,阿罗尚在睡着,五钱倒是起来,在院儿里耍功夫。阿音抱着胳膊瞧会子,竖起小臂鼓鼓掌,这才优哉游哉地去寻那花木兰。
厢房四周结个泰山府阵法,五钱替阿音开个口子,将她请进去。阿音推门而入,见木兰神色清醒,靠在窗前看书,阿音问她:“早起还是未歇着?”
木兰不是很愿意搭理她:“有何贵干?”
文绉绉,带着些古人酸腐气。
阿音笑道:“早起去拿几样定好绣品,不过白来瞧瞧你罢。”
她腰间未曾放开,思索时手指习惯性地画着圈。
“木兰是武将,怎会梦中背菜谱?”李十喃喃道。
腰间酥酥麻麻,宋十九痒得抽小口气,将胸腔提起来,半晌不敢
动作。
李十考量完毕,将宋十九放开,抬抬膝盖示意她起来,宋十九恋恋不舍站直腰,手背在后头,脚尖儿耷拉着画半个圈儿。
阿罗埋头瞧着游走笔端,轻嗓道:“说是。”
阿音将茶搁下,行至她身边,也随着她欣赏字迹,问她:“你这差事,少说干也有七八百年罢?”
阿罗想想:“怕是不止。”
阿音俯下/身子,胳膊肘撑在桌面上,侧仰头望着她:“那同你这面之缘,你记得这样清
她将那拎着绣品抖落出来,也不在意木兰反应,自顾自地比划着赞叹:“瞧瞧这针脚,到底是苏州绣娘,赶工整月,这鸟儿竟是栩栩如生,连羽毛也纤毫毕现。”
木兰斜着眼瞟她,目光落到绣品上,竟是轻嗤声,搭腔:“这七彩文鸟哪里是这样绣?织物便叠得不讲究,两层平纹丝夹层苎麻布,再以铺绣打底,辫子针勾鸟羽同眼珠子,这才是精巧细致,这才有活物样子。”
“哟,倒是不明白。”阿音含笑将绣样收,心中有数,盈盈顾她眼,委身告辞。
天儿还早,原本约李十几个尚未登门,阿音便将绣品往院儿里石桌上搁,问扫洒院子五钱:“阿罗姑娘起?”
五钱道:“起。听闻你来,请你过去吃茶。”
李十揉着发麻大腿,转回去仍旧开茶罐儿,会子才道:“阿音同涂老幺话,你要拣着听。”
那边厢被提及二人仍旧在剥栗子,从街口张婶子说到茶摊儿吴大娘,闲话搜肠刮肚地要说干净,才见宋十九粉着小脸儿出来。涂老幺当先探探身子,抖着眉毛问她:“怎样?”
宋十九扭扭尚在起火腰间,小声道:“她……在腰上画圈儿。”
“噫。”涂老幺难为情地下拉嘴角。
咱十姐,样样精通,行行是状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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