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头回觉得自己于李十处占上风,就在李十摘帽时略微急促动作里,然而她并不是想同面前人争个输赢,她愿意全都输给她,最好将自己也打包押上。
于是她聪明地跳过这话题,略微挨过去点儿,蹭着李十肩头另起炉灶:“听阿罗语气,身份仿佛是不得极。”
若阿罗口中“九大人”同夏姬所言是同个,那想必是等大人物。
李十听她尾音颇有些激动,莫名地瞥她眼。
宋十九又凑近些,思索会子,同她打商量:“虽不晓得是什缘故,但总归是投胎,正是千载难逢坎坷时。若是你,趁落魄,便巴结,笼络,疼爱,亲近,往后东山再起,自会投桃报李。”
宋十九点头。
李十侧目看她:“那,你嗅闻时,怎却用小犬姿态?”
宋十九右耳动,想起自己凑近木莲模样,她曲起食指顶顶鼻尖,后知后觉地困惑起来。
树影里她心上人却隐秘而温情地笑,眼神仿佛有实体,自她鼻子步踏地走向她下巴,卷翘睫毛上下闪三闪,像是用眼波将她下巴轻轻抬。
宋十九眼神儿亮,怀着砰砰心跳上前小步,依着她眼神抬起右手,摸摸自己下巴,问她:“你想挠下巴,是不是?”
她同李十走在树荫底下,仍旧是捉袖掩住鼻子,只露出双略微上挑杏眼。斑驳光影掠过粉嫩嫩双颊,落到她灵犀流转瞳孔里。
只余她们两个时,她总是很快活,这种快活同旁
不大样,往日里她瞧见精巧糖人,酸甜山果,清澈溪流同窸窣竹影时也快活,快活得想要呼朋引伴,想要宣之于口。可同李十在处时,总令她想要将零碎话语往回收,想让万事万物安静些,再安静些,以便她能够将眼皮儿开合缓下来,完完整整地将她颦笑纳进诚惶诚恐眼底。
她用诚惶诚恐这个形容词,觉得精妙极,大抵总有那个万里挑人,让你觉不出她不好来,也觉不出自己好来。
她将碎发挽到耳后去,眼前片阴凉,见李十探手为她挡开截横生枝丫。
她面说,面习惯性地轻咬嘴唇,听起来
李十横她眼,抿住笑往前走。
宋十九快步跟上去,也笑,搭在下巴上指头滑动,替李十逗自个儿几下,轻声而快速地追问:“你觉得可爱得很,心里十分喜欢,想逗弄,却不敢伸手,是不是?”
叽叽喳喳姑娘似追鱼样游来游去,比山间野兔还灵敏些。
她想看看李十是否又如上次样红耳朵,却见她先人步将帽子摘,半长头发倾泻下来,精准地掩住两颊。
宋十九撇撇嘴,将遮鼻袖口掩回去,双眼却弯弯地盛笑,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那手就那百无聊赖地晃,便收回去。
唉,好想捉住。宋十九叹口气。
叹气声引得李十抬头,挑眉询问她。
宋十九没话找话:“借鼻子,是不是立大功?”
李十不答,反倒拧把眉头,揉得宋十九心里慌,忙抬着水亮眼望向她,听她若有所思道:“雨师妾是蛇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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