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十伸手接过,也不问她为何要明日再拆,只颔首道:“多谢。”
阿罗莞尔:“走罢。”
几人又如来时般回北平,歇晚,早起简单吃碗葱油面,李十便领着宋十九往山神庙去还鼻子。经过昨儿雨水冲刷,连山道也干净几分,新叶油亮得同过肥菜般,手指粗青虫同黄鹂鸟做邻居,个占片枝头。
宋十九新编两个辫子,端正正地搁在胸前,似个文气十足女学生,偏偏辫子被支起弧度又圆润而丰富,引得发梢都晃悠出些半熟娇俏。
涂老幺脚踮站起来,食指在宋十九处比划两下,急:“您应承,可还记得?”
小十九身份,她早许诺,如今却副记性不大好模样,好似全然抛诸脑后。
阿罗抬腕,将不当心掖进领口头发捋出来,手指顺两下,也不答涂老幺话,只在伞下望着李十,略略牵牵娟秀嘴角。
李十懒怠怠地将小臂搁在膝盖上,出声:“不必。”
“哎?”涂老幺转头,脑子不大听使唤。
众人静默,木兰原来有这样深执念,导致下葬腐尸之后,不肯老去傲骨竟修成年轻时模样,固执而绝望地同消逝自同死亡。
洗手作羹汤,御马提铁枪,互换又岂止生死呢?
李十叹气,同宋十九当先出墓,涂老幺捡起报纸也同阿音跟在后头。余下,便是泰山府事儿。
阿罗立在当中,眼望着跪下怔忡木莲,清柔道:“你擅改命格,犯下罪责,如今需得寻回木兰,你便在神荼令中静思己过,待木兰归魂,再议刑罚。如此判,你服不服?”
木莲垂颈道:“木莲领命。”
李十道:“既木兰未寻回,买卖便作不得数。”
阿音扫她眼,她向来如此,若活计未办得踏实,便个子儿也不肯收。
倔。阿音伸手捻捻耳坠子,又看向阿罗笑吟吟地出声:“买卖不成,仁义在,不是?”
末尾两个字在她轻浮眼波中游鱼样窜到阿罗侧脸阴影里,令她顿足将睫毛轻轻扇。她望着阿音,半是笑半是不笑,轻嗓道:“阿音姑娘说得是。”
她抿抿唇角,将支伞手换边,偏脸示意五钱将信封呈上,递给李十,道:“木兰虽未寻回,诸位却不吝相助,虽不能依言告知十九姑娘身份,却能提点二。此封信件,请于明日入夜后再拆。”
阿罗自袖中抽出块巴掌大令牌,上头空无字,只以紫檀木雕黑莲,弥散隐约木香。木莲双手交叠伏于地上,头轻轻磕。
从墓里出来,仍旧是春风抚弄好辰光,所有未尽言与难平意,都撂在地底下,黄土埋,便成太阳不光顾秘辛,自风里来,经岁月里去。
阿罗撑起伞,见李十坐在院子正中阶梯上,同宋十九有搭没搭地说着话,阿音靠在旁葡萄架上笑吟吟地听,涂老幺牵裤腿儿蹲着,屁股悠悠地晒太阳。
阿罗瞥眼阿音,淡淡笑笑便要越过他们往外走,倒是涂老幺当先觉不不对来,砸吧嘴“嘶”声便喊住她:“傻……阿罗姑娘,您这便回?”
阿罗将他未出口“傻阎王”三个字心领神会地在眼里过圈儿,垂着眼帘看他: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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