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绥绥白狐,九尾庞庞。与君相拥,地久天长。”
她本以为李十不会再说话,却听她温声开口:“你是不是,十分喜欢听故事?”
宋十九点头。
李十眨眨眼单薄凤眼,道:“那同你讲个。”
“好。”宋十九喜不自胜,期期艾艾地望着她。
李十拨开丛半人高野草,想想,道:“据传涂山之南有灵狐,狐生九尾,修四百年,可得人身。”
才刚开门,却见团白绒绒东西倚着墙根儿窜进来,小狗似大小,尖脸黑瞳,原本亮丽毛发被淋得湿乎乎,沾好些泥,小爪子抠在地上,吭哧吭哧地喘着气。
“阿白。”颜娘笑着唤它声,眉梢隐忧终是散。
被唤作阿白小兽呜咽声,慢吞吞地朝她走过去,颜娘蹲下来,也不顾长裙泡在泥水里,只半抱着摸摸它头。
“自搬到这里来,阿白便跟,方才便是出门寻它。”颜娘道。
李十垂眸望阿白眼,见颜娘将它搂在怀里,它头耷拉在颜娘臂弯,颜娘面送她们,面抚摸它乖巧脊背:“它年纪大,腿脚不是很利索,胆子也小极。”
李十却眉心动,侧侧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。
颜娘但笑摇头,垂下眼帘绣花,待得精巧花蕊成型,她才猛然想起什似抬头,温婉道:“说起来,倒是坐过回花轿。”
天不知几时放晴,她搁下绣活,往院子里张望回,复又坐下,道:“那姑娘轿子十分精巧,红底艳过胭
脂,金鸾银凤同活似,有回趁在她里头看名帖,忍不住偷偷上去坐坐。”
“说来也巧,甫落座,青天白日便扯雷,竟下起明晃晃太阳雨。”窗台残留雨滴哒哒地坠,仿佛在应和她似,她笑道,“那时不大经事,十分心虚,慌忙便爬出来,神魂未定地进屋,那姑娘……”
“灵狐长至五百岁,需当娶亲,抬轿上门,迎回涂山。若不成,人身不复,重回兽形。”
宋十九心里颠,有零碎片段被诡异地串联起来,画面里是那个古怪姑娘,精致花轿,胆小阿白,同孑然身颜娘。
李十抬眸望望放晴天空,续言道:“意中人入轿时,晴天下雨,半日不停。”
宋十九咬住下唇,不自觉地往后看眼,半晌才轻声应道:“这个故事,叫什?”
李十清淡笑,低声说——
宋十九本想上前摸摸它,听得此言又收回手,跟在李十身后出门。
颜娘靠在门边,与她们颔首告别。
脚步边溅起小小水花,二人又入山林,宋十九仰脸问李十:“方才那是什?”
李十道:“狐狸。”
“原是这个。”宋十九笑,小兽在泥里滚过,黑乎乎脏兮兮,竟没大认得出来。
她顿顿,未说得下去。
那姑娘撑伞,立在雨里望着她绯红脸颊,眼神似是然,又似是浑然不知。
颜娘笑笑,站起身来,道:“雨停。”
李十将眼神自油光光桌面收回,撇头瞧眼外头,也起身道:“晴,该告辞。”
颜娘料想她们必定有事在身,也不多留,只将顶针摘下来要送她们出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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