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十笑出声,抱着胳膊斜倚在窗边,指头上下抚抚细滑丝绸袖子。
宋十九停下来,埋头琢磨着往回走,李十弯弯嘴角,抬手将玻璃窗关上,转身回屋。
第二日李十醒得迟,下楼时宋十九正咬着个皮儿薄汤稠蟹黄小笼,口咬下去汁液蹿出来,烫得她张嘴呼气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,李十蹙蹙眉头,坐到旁问她:“这急做什?”
她讲话时带着糯糯鼻音,仿佛昨儿休息得不是很好。
涂老幺端着饭碗自壁炉旁走过来,啃口生煎冲她笑:“你们说,这壁炉同咱们炭盆子,哪个暖和?”
李十同芸芸跳三支曲子。
尽兴,行人又同来时样乘车离去。租公馆在法国公园南边辣斐德路,穿过种满法国梧桐柏油马路,洋车停进车库里,修剪精良花园将三层高红砖洋楼围住,只剩电灯静谧昏黄光线。
众人没力气谈笑,揉把脖子便打招呼回房,红木楼梯噔噔响几回,公馆里又回复宁静,中西结合家俬结合东方旧国古板和大洋彼岸傲慢,连木质香气都多少有些不近人情。
垂吊风扇拼命地刮,吚吚呜呜地仿佛在哼着小调,李十自浴室里出来,松松裹着屋子里备下香槟色真丝睡袍,丝绸凉快也不凉快,下/身如穿着风样不实在,偏偏腰肢和胸脯又极服帖,行动间拉拉扯扯地描摹她身体曲线。
她抬手用力擦着湿哒哒头发,正要掩门歇息,却见楼道里隐隐亮着光,她出去瞧,宋十九屋子虚掩着门,里头只剩皎洁月光。
李十给自个儿添醋,没工夫搭理他,宋十九道:“你若想晓得,冬日再来回便是。”
涂老幺坐到旁,笑得勉强:“可不敢再来,这西洋玩意儿你涂哥是无福消受。就那电风扇,长得同血滴子似,昨儿在脑袋上晃宿,生怕它落下来,瞪它瞪好会子,敢情,睡是没睡着,竟是瞪晕过去。”
宋十九听得直乐,小鹿眼眯眯。李十滚着个鸡蛋,对上她目光,同她挑挑眉,她甜津津点头,李十便埋头仔细地剥起来,三两下剥得白白嫩嫩,搁到她碗里。
涂老幺见宋十九吃得香,也想讨个,李十却置若罔闻,低头抿口粥。
涂老幺叹气,听李十
她迟疑瞬,敲门无人应,便索性推门而入,竟是空无人。李十有些诧异,巡视圈,书桌上有未读完书。她慢步上前,就着月光扫两眼,正要抬手将窗户关上,视线里却出现个小小身影。
底层花园里暗香浮动,宋十九衣裳也未换,仍旧是深蓝长裙同两寸高高跟鞋,在院子里将胳膊支成半圆,进进退退地跳舞。
头卷曲长发轻轻拂动,发梢偶然随着她动作跳动,带些少女遮掩不及雀跃,大多数时候她动作是规整甚至有些死板,前几步后几步,丝不苟得略带笨拙,没有半分偷似李十方才翩翩风姿。
李十望着她,将擦头发手垂下来,水渍将背部丝绸打湿,拓下蜿蜒曲线。
宋十九脑袋跟着律动左右晃晃,好似自个儿在打着节拍,曲终,她像芸芸样牵起裙摆,足尖交叉,弯腰行个十分优雅告别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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