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方才摔门而出,只因十分害怕李十喊出哪怕声宋十九。
阿音将头抬起来,说:“许多时候想着,死便死个痛快罢,不如早教她们在块儿,天长日久,也足够习惯,总比钝刀子割肉强。”
“她们若不晓得心思,只当生性轻狂,便仍旧是不拘情爱姑奶奶,成日里蹿在院子里,悠在跟前,她们自在,也自在。”
“可原来她什都知道。”知道她为欲所驱,知道她不由自主,甚至知道她魂牵梦萦。
“那呀,便成凄凄惨惨爱而不得个。”阿音笑声,“多惨哪。”
阿音紧张两肩耷拉下来,将杯子放在地上,头埋进臂弯里,闷头吞吐两回绵长呼吸。
待阿罗以为她不再开口时,有细小如幼兽嗓音闷闷地自手臂里传来。
“怕十九听见。”
她顿顿,好似扯出个不大诚恳笑:“十九出现以前,做梦都想将那桶给车夫洗澡水泼下去。”
她不大管阿罗能不能听懂,但她实在想说。
动作,轻缓地撩开她袍角。
阿音轻轻地抽着气,腾出只手覆盖住阿罗眼睛,哑着嗓子同她说:“别看。”
她不想让任何人再瞧见自己这个样子,她恨不得像掩住阿罗双目这样捂住所有人眼睛同耳朵,对他们说——
别听,别看,这不是。
然而她又是谁呢?
她将头靠在床榻上,今儿折大精神,困意潮水样袭来。
她枕着床边,呢喃道:“姑奶奶,不想做惨那个。”
“王八羔子,姑奶奶就是……”
生得太漂亮,四万八千女神佛,才左右不容。
她伏在床边,睡眠吞噬不甘心梦呓,也吞噬所有苦心经营乔装,她飞扬眉
“但她出现以后,便不敢再想。”
她眼睁睁瞧着李十望着宋十九眼神越来越深,瞧着宋十九在李十眼光里长成个大人,瞧着她所有宠溺和纵容。李十同自己在处时,是皱眉和不皱眉,而同宋十九在起时,她时常说笑,时常打趣,时常逗弄,时常在宋十九聪慧而稚嫩爱意里露出如沐春风羞涩和惬意。
她十分明白李十待她和宋十九不同,同样为螣蛇所累,李十对她保有好友最大限度尊重同支持,在劝说她未果后,便冒着性命之虞讨个退路,若用话本子里词来形容,那称得上两肋插刀,肝胆相照。
而对宋十九,她早已将她看作她部分,她能为她做主,陪她堕落,也甘愿为她做无用功。这叫风雨同舟,生死与共。
阿罗曾说,她在神魂颠倒时喊十三声李十。
阿罗在她手心里温顺地闭上眼睛,右手将阿音手拿下来,安抚性地握住。
月影西沉,天地间只剩不识时务知,呱噪地问人知否,知否。阿音起身走到茶几前,为自己倒杯水喝,捧着在窗前看会子,而后坐到床边地毯上,小口小口地喝。
才喝两口,听见头顶上方床褥间,阿罗悠着嗓子轻轻说:“方才你同她争吵,听见。”
阿音耳朵动,想要转过去,又硬生生止住,正回头望着被窗户分隔成豆腐块月光。
阿罗知她心中所想:“声音并不大,旁人应当听不见,只是五感向来灵敏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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