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音右手拿着李十给信,在左手手心里拍三两下,气焰嚣张:“怎,讨债?”
李十抬抬眉毛,不点头也不摇头。
阿音冷哼声,将信纸塞她手里,道:“几桶水便想清算?姑奶奶同你说,万个不能够。”
“任如何算,也是你欠多。”她倒竖着柳叶眉,“想明白,总是要你欠着,这辈子欠,下辈子还欠,你儿子姑娘孙子孙女往下数百八十代,世世代代都得欠着。”
她妖妖娇娇地努努嘴:“这才舒坦。”
阿罗脸仿佛被晒得适应些,不似从前那样苍白,隐隐约约有些粉色。
二人进院子时涂老幺刚买只老母鸡,正挣脱绳索在院子里乱窜,见着来人,他停下捉鸡动作,甚是诧异地惊呼声,笑得见牙不见眼:“嘿,回来啦!”
若说没心没肺好友,通常是令人烦恼,可也有他独特功用,好比涂老幺这声“回来”,不见外得好似阿音仅仅是出门遛个弯儿。
阿音瞥他眼,动动脖子算打过招呼,再抬头时李十拿着拧好麻绳出来,另手湿哒哒,刚刚洗过,滴着晶莹水珠子。
她望着阿音,抿唇淡淡笑,也是说:“回来。”
千三百七十六个愿望,换阿音安好。
如今她要走,也没什别话赠她,也只这两个字罢。
阿音想伸手将信揉,五指张开愣是舍不
得合拢,于是捧着信纸哭得塌糊涂。
阿罗唬跳,忙问她怎。
李十眼里隐隐挂着笑,说:“是。”
阿音望着她笑容,忽然生出种奇妙错觉,好似见着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李十。她爱整个青春年少姑娘,以残忍而温和方式同她说,只能够将姊妹位置留给她,但是,永永远远地留给她。
她低头摸摸心里小阿音,对她说,咱们就此别过,山高水长,后会无期。
乍然陷入无话可说沉默,最终还是阿音记起紧要,同李十说:“那腾蛇,你是不必再找,
所有阿音预想过尴尬和嫌隙在这三个字里烟消云散,李十头回给她搬台阶,配上手上水珠子和麻绳,将话熨得更加日常,家人似。
阿罗偏头,令五钱将李十手上麻绳接过来,代替涂老幺捉鸡,自个儿则走到墙根处不近不远地望着,时不时指导两声。
阿音将不大牢靠脚后跟顶顶,蓄些力似,慢悠悠地走到李十跟前:“不回来,谁帮你收尸?”
“老,弱,病,残?”她瞪着靠过来涂老幺,这回四个字全是他。
“嘿。”涂老幺将关心话咽回去,白她眼坐到旁凳子上。
阿音哭丧着脸,咬紧牙根,仿佛咬是李十肉:“杀千刀,姑奶奶……走不成。”
阿罗静静望着她,未几将嘴角提,想要令车夫转头。
阿音拽住她袖子,抹把脸,抽抽搭搭说:“别。”
“玩几日再回去。”她哽咽道。
游玩便是小半个月,阿音领着阿罗在周遭玩个遍,乌篷船摇江南水乡,千山坠落湖心岛屿,捏腔转调苏州评弹,同秦淮绝艳琵琶小调。阿音再迈入院门时胖小圈儿,莲藕似胳膊被金线勾袖口箍着,倒更显出旖旎风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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