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摇头笑笑,将四封信叠起来,两手握住,在手心里捏捏,随即便是“歘”声脆响,她面无表情地撕碎它们。
阿音浑身鸡皮疙瘩在她撕信声响中突兀地布满,那是巨大而莫名失去感,接踵而至是份沉甸甸预感,她感到若日后她明白阿罗今日撕碎是什,她将彻头彻尾地痛哭场。
她再难待下去,于是咬住下唇,扶着门框踏出房门。
又是片寂静,又是熟悉而漫长寂静,阿罗剪影投射在桌面上,上头本摊开书。
“啪嗒”小小声,滴从未见过液体自右眼眼眶掉落,坠到书页上,晕染成不规则圆形。
她心底自卑原来如此根深蒂固,以至于将为数不多自尊心,统统搁到光鲜亮丽皮相上。
“所以,任是谁,也不会是。”阿罗轻轻地笑,胸脯缩小下,眉宇落寞得令人心惊。
秒,两秒,三秒——她留足足三十秒给阿音,未等来句否认。
于是她低下头,将手边书拿起来,轻柔地翻到最熟悉那页,从里头抽出四封信。
她不紧不慢地打开它们,像从前每次打开它们那样。
不晓得,阿罗更不晓得,她有无数次想要逃离他们,逃离这些高高在上又知晓她过往朋友,尤其是阿罗,她曾目睹自己最卑贱模样,她总是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。
她不止次在想,阿平什也不知道,若同他远走高飞,就能好好儿地将过去埋。
可她不舍得,她不舍得究竟是什呢?不甘心,又是什呢?
那不舍和不甘又冒头,令阿音反骨乍生,拼尽全力也要将其按下去。她像在说服阿罗,也像在说服自己,以恍惚而低沉语调说:“任是谁,也不是你。”
她在阿罗受伤眼神里想起许多,想起五钱木然地说自己被剥夺面皮,想起当初自己躺在她怀里说“要生老病死,你却是二八年华,是不是?”
阿罗面无表情地瞧会,抬手将它抹去。
手指将纸张展开,她却未将视线搁到上头,只深深地望着阿音,然后翕动嘴唇,用好听如清水嗓音对她说。
“天不老,情难绝,心似双丝网,中有千千结。”
“若是前生未有缘,待重结,来生愿。”
“愿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。”
第四封她未打开,只将手指叩在上头,以沉默相待。
当初是讲个玩笑,如今是语成谶。
她动动嘴唇,说:“你喜欢什模样?二十,三十,四十?若垂垂暮年,老态龙钟,缺牙秃头,教如何面对青春正好你呢?”
“不在乎。”阿罗道。
“在乎!”阿音哽咽,将下巴骄傲地昂起来,“要漂漂亮亮,要直比爱人年轻,好看,那才踏实,……”
才相信,她能够直直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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