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怅然,又觉得有些荒唐,自己最在意皮相,在阿罗眼里,可能同隔壁丑出十条街陈麻子没什两样。
俗话说“女为悦己者容”,如今这个境况,往后纵有千般风情,又给谁人瞧呢?她瞬便蔫儿下来,好会打不起精神。
阿罗却未有心思欣赏她红阵白阵脸,只将眼神压压,望着地面浮尘。
半晌,她才听阿音问:“泰山府生鬼辨不得美丑,那由人化作鬼差也不成?如此说来,竟是下地府便瞎?”
鬼差自然可以,否则她又为何下令甄选呢?阿罗将眼神挪到书案上:“兴许,是疏忽。”
阴阳怪气,阿罗到底聪慧,轻易便攫住关窍,但她不大确定地看眼阿音,斟酌会子才道:“这伤,总不能令五钱上药,于是寻位药娘。”
阿音抱着胳膊,正要开口,又听阿罗认真道:“怕你多心,也为着避嫌,这才嘱咐鬼差替招个丑怪。”
阿音口气被堵在胸口,险些咳嗽起来,怔怔望着她,只嗽小小声。
她难以置信地虚着眼:“你说那桃金娘——丑怪?”
眼神儿不自觉地飘向旁铜镜,也不管能不能瞧见,但实在是想迫切地找找自己五官。
倾身就她,站得不大方便,便索性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,两手圈着她腰,头靠在肩上,瓮声瓮气道:“别动,缓会子。”
“嗯。”阿罗应,果真动不动。
阿音闻着她颈间香气,清幽又诡谲,好闻得要命,不同于任何种香粉,仿佛是泰山府里,那桃金娘身上也有差不多隐香。
想起阿桃,再想想阿罗方才裸背,阿音又醋,将头抬起来,稍稍拉远些距离,问阿罗:“阿桃上药,便是在这背上?”
阿罗点头,伸手捋捋阿音散乱耳发。
她有所回避,阿音却摸把自己脸,沉浸在先前丧气中,有意无意地忽略这点回避。
至落日时分,下起雾蒙蒙雨,街头巷尾小摊贩顶着油布散个干净,阿桃自外头采买回来,沾身水雾,她将布兜子裹在怀里,用外裳罩着,路小跑进巷子,
阿罗拧眉:“不是?”
“好看得都能下蛋!”阿音飞快地接话,将嗓音不自觉地提几度。她不晓得这是什乱七八糟形容,但也只有这样乱七八糟比喻,才能恰如其分地接住她此刻乱七八糟思绪。
那阿桃粉面杏眼,身姿婀娜,虽然阿音很不想承认,但这样姑娘,无论是搁在天上还是地下,都该是等漂亮。
她听见阿罗若有所思地默会子,随即才无奈道:“同你说过,辨不得美丑。”
阿音倒吸口凉气,撞进阿罗真诚眸子里,晕头转向地消化着这个事实。
阿音眉头更深,却仍有些不死心:“怎样上?脱衣裳?”
阿罗顿顿,仍是点头。
阿音抱着她,气不打处来,从前阿罗追求自己时,分明对风月之事熟悉得很,如今却睁着副清明剔透眼,仿佛不明白她在介意什。
装。阿音咬牙,想暗地里拧她把。
捏捏她衣裳,终究没忍心下手,于是只能将酸倒牙含在嘴里,放开她细瘦腰身,往后躺,吊着嗓子笑哼声:“倒也有几分意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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