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十薄唇上下碰:“萍。”
春萍心神动,是她名字。
李十未过多解释,只在后头又添三个字,而后将笔搁下,看着她道:“萍水相逢。”
她笑笑:“人同人缘分,都是从这四个字里来。”
她透过春萍矮矮头顶,想起缘分不深师父,想起扎着蝴蝶结阿音,想起抱着她大腿不撒手涂老幺,最后想起捉住她手指小十九。
“挑支笔。”幅字写完,李十停下来,示意她看向桌面上笔筒。
春萍颔首,屏气凝神左右瞧,仿佛在做件十分有仪式感事,李十笑笑,替她拣支兔肩紫毫,又抬手添两回墨,亲试几笔。
她侧脸格外好看,哪怕视线清冷,起落呼吸却暖似春风。
香炉上方是歪歪曲曲烟雾,窗棂隔断是歪歪曲曲朝阳,春萍歪歪曲曲地伏在案边,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十中正至极身骨。
她没有抬脸,只盯着李十写字手,忽然问:“为什待这样好呢?”
嫩眉头略微动动,嫩芽儿破土似,面上却没旁动静,暗想想,才转身提步往屋子走,才走三两步,她又停下来,盯着阿音脚腕子,小声道:“若要赶路,你这穿不成。”
阿音挑眉,阿罗抬起眼,在春萍沉静瞳孔里瞧见压抑得厉害伤痕,最后她绷直下巴抿着嘴唇,再没说句便扭头进屋。
“神神叨叨。”阿音下巴沾着块瓜子皮,懒怠怠地扶起腰身。
进屋子,她定定心神,提步往楼上去,李十果真在书房里,燃炉白豆蔻和甘松混杂香,挽着袖子写字。她今日散着头发,身白色长旗袍,略宽大些,不似阿音同十九那样婀娜有致,腰部空荡荡,前襟也不大突兀,配着她精巧腕骨同颈边小痣,将旗袍穿出别样禁欲感。
她抬眼看向春萍,她眼神像抚琴,将方才被挑得紧绷弦慢悠悠地按下来,再以指腹揉。
人之交集没什道理,相遇便是道理。
同李十学几日字,春萍话多许多,偶然遇到不大理解,还会叽叽喳喳说上小半日。这晚天黑得早,至晚饭时辰已是暮色深沉,阿音面摆碗筷,面对下楼春萍道:“去去,洗手去!”
椅凳阵轻轻划拉,众人入座,春萍洗手回来,正要盛饭,见着那桌子菜却怔怔。
阿音笑道:“新开馆子,
她停片刻,又低声追句:“不认得你们。”
她极少说这样矫情话,此刻也将手缩在袖口里,来回摩挲细密针脚。
李十耷拉着眼皮瞧她眼,却未急着说什,只将笔在手中略微顿,另起行,正中书个“萍”字。
“认得吗?”她轻声问。
春萍摇头。
春萍在这个眼神里瞧出与前几日李十不同地方,似身体里沉睡人慵懒地伸手将困倦鼻端抵住,而后以将醒未醒眼神眷顾你。
但这样眼神只是瞬,李十又低下头,语气淡淡:“要学字?”
春萍不意外她是如何听见,只点点头,走过去靠在书桌边。
她不开口,李十也未有主动教学心思,只放任她认真瞧。
李十今日练是瘦金体,狼毫格在指间,游走时把持着细瘦分寸感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