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老幺急:“究竟见没见过,你倒是给个准话儿。”
山神重重咳嗽两回,显见是恼,两个没大没小娃娃,见着他不屈身不叩头,连个“您”也没声
哟。涂老幺斜眼看她。
山神头稍稍挪,也是斜眼看她。
“你是姑娘。”
“是。”
李十很客气:“还请告知她下落。”
李十在蒲团前站定,眼神自供桌下方扫,那里积尘有块四四方方空缺,好似是有人将原本倒扣桌子摆正。
是十九,她心神动,胸腔内唐突地跳起来。
顾不得许多,她抿抿唇便向上首问道:“方才傀儡说,山神曾见过位身着白旗袍姑娘。”
体态特征纸人想必讲过,李十未再复述。
“吱——”声响,山神木身子小小地挪动下,灰尘簌簌落下来,似打翻米面袋子。
过来。
它走得瘸拐,右腿沾水,萎缩着瘫下去,腰上有半个指甲盖大洞,像是被火星子燎。李十三两步上前蹲下,将它捧到手心儿里,它挨着李十指头坐下,上气不接下气:“找,找着。”
李十心底火苗蓦地烧起来,问:“在哪里?”
纸人道:“东南边山神庙,那山神老儿好似见过。”
李十要开口,又听它道:“他却不肯同细说,只让你过去。”
坐落山头几百年,稀奇事见得多,山神问两句便没兴致,倦倦道:“寻夫人这事,你得求月老。”
“唉!”涂老幺瞧不过眼,撸起袖子便要理论,“你若不晓得,喊们来干啥?”
山神不是很高兴:“不过瞧你娃娃做得有趣,想讨两个同说说话罢。”
“如此说来,你未见过?”李十皱眉。
山神哼声,不言语。
虽说是小仙,也到底是个仙,没排场,也多少要摆个谱。
待尘土晃干净,他才出声,先是清清嗓子,替经年不勤打扫嗓子开个道。
他拖着嗓子问:“那姑娘,是你什人呐?”
声音自木头里传来,自带三分嗡嗡回响,还有焦稻草样气息,语调又是十足地居高临下,辨不清眉目里也生出些俯视苍生睥睨来。
李十没有别心思,只顿顿,低声道:“是夫人。”
它大声嚷嚷起来:“他瞧不起。”
瞧着是委屈极。李十心头大石落下,细微笑意噙在嘴角,拇指替它抹抹泥点子,又温声安抚几句,将它放回包袱里,同涂老幺对视眼,二人往山神庙去。
二人脚程快,依着小纸人话,不过炷香功夫便到庙前,这庙修在山底,被几株参天大木掩映着,墙面斑驳残砖旧瓦,久未修缮模样。外部墙垣塌半截,成野草栖息地,院子正中香火炉里是湿哒哒烂泥,布着几页新鲜蛛网。
破烂也有破烂好处,譬如这屋里没烛火,却有因着残破屋顶射/进来日光,倒是将里头照得很是亮堂。
这不是什正经山神庙,仿佛只是乡里乡亲胡乱垒,两旁是铺灰供桌,面前个半人高泥台,上头供着座木头雕山神。神像周身颜色剥落得差不多,披着红披肩亦是烂半截,眉目自然是辨不清,颗头歪歪斜斜,没山神气度,却颇有些滑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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