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水坠在李十心湖中央,她握握指节,目生清澜地看着山神。
山神道:“顷刻便懂,怕是受情伤,便问她,做什要忘呢?”
“她说,她从前是个傻姑娘,所思所想都是那人,那人说什,她统统照做,想都不必想。”
“可是后来,她不傻,却变得贪心,她从要丁点爱,变成要许多爱,最后想要满心满意爱。她开始想要回报,想要平等,想要十二万分肯定与包容。”
她开始觉得委屈,也明白委屈是源于计较。
“小丫头走累,在院子里歇脚吃果子,那姑娘便走进来同说会子话。”
自别人口中听到她消息,这样感觉实在太奇妙,令李十肋骨间充气样涨起来,又是软又是疼,仿佛此刻叠宋十九影子,在阳光也如此好下午,站在这破庙中间,仰头看山神。
方才扶过山神头指尖酥酥地痒起来,不晓得她触到是不是同十九样地方,连想象都令人心悸。
“她说什?”李十嗓子轻柔极,尾音略哑,像抹层沙。
山神想想:“她问,日常佑着什,灵验不灵验。”
再抬手,她将神荼令收回来,却听“咚”声巨响,那山神歪歪斜斜头,竟骨碌碌滚下来,蹦跶几下滚到她脚边。
涂老幺被吓跳,抬手捂住鼻子,眨巴两下眼:“也不必……”
行此大礼。
老头声音自地上传来:“见过府君大人。”
他头本就不牢靠,不过是勉强堆在上头。
儿,可见是欺他落魄。
他于是冷哼,斥道:“哪里来无礼小儿!本君知或不知,与你何干!”
涂老幺倒是笑,两个指头指着李十,问:“你晓得这是谁?”
说出来吓死你。
山神合眼,不愿再搭理。
“世间痴情对无情,泰半是如此。立时然,问她可是想要忘
“见她可爱,便问她可有什要求。”
“她说,”山神回想宋十九语气,摇头,“她没有什可求。”
山神不信,见她眉心挂着愁,哪里是无欲无求模样。
“那姑娘便想想,问,懂不懂令人忘却法术。”
“便问她怎,她说,她此刻十分想念个人,却不晓得那人是不是如她般想念她。”
李十将他头拎起来,扶正放回木身上,又顺手拍拍上面灰。
山神忙道:“折煞老儿,折煞老儿。”
虽说不知府君大人为何要扮成这个模样,但他见李十面色不大好,又急着弥补方才过失,便在李十收回手时主动搭话:“前几日头掉,也是位姑娘替安上——便是那位白旗袍小姐。”
李十眼帘蓦地掀起来,盯着他:“你果真见过她?”
“见过,见过,拉着位罩着脸小丫头。”
涂老幺幽幽道:“她叫令蘅。”
庙里瞬安静下来,连风声也匿,山神身上披肩动动,会子才出声,却是笑:“令蘅?”
他未用正眼打量李十,只略略叹口气,将所有轻蔑与傲慢藏在里头。
他乏得很,正要小憩,却见沙尘悬停,风声骤起,眼前猝然升起块巴掌大令牌,在离他眉心三指之地,缓慢地旋转。
李十望着地面土渣,不作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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