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抠抠眼皮子,说:“能让守着婆娘同四顺?”
他想好,回去同婆娘说,他吃长生不老药,他婆娘傻,他说啥也信,否则当初怎会被他这穷二白二流子诓来呢?
待过完这辈子,婆娘断气,他便再回泰山府,守着李十和宋十九。
如此来,
她以另只蛟龙爪为涂老幺编鬼骨,令他有肉身得以重返人间,只是到底是鬼,每日入夜要回到神荼令里歇着,否则精神便会日益衰弱。
宋十九愣愣听完她所言,却并未露出什欣喜若狂形容来,仍有些回不过神,仍有些晕头转向,只因她头回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什叫失去,也是头回失而复得。
原来失去感并不是涂老幺硬/舌头断气,而仅仅只是两个字——如果。
如果当初她没有逞强,如果她没有胡闹,如果切没有发生,涂老幺也不会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模样。
而失而复得也并非涂老幺又睁眼睛迈开步子,也仅仅是两个字——傻。
半点教养都没有。
宋十九心却被这把敲门声颠起来,仿佛放入油锅,不拘什瓜果蔬菜顿乱炒,时大时小火将她燎得晕头转向,甚至有难以躲避黑烟,令宋十九被呛得微微咳嗽起来。
宋十九求助样看着李十,好像在等她个否定,却在她通透双目里令猜测跑起来。不是小豆丁,小豆丁没有这样高,不是春萍,春萍没有这样力气,更不是村里人,没有理由,宋十九就是知道。
她拉住李十袖子,正要说什,门却等不及,自顾自“啪”声推开,进来先是盆衣裳,脸藏在衣裳后头,莽声莽气道:“醒是不?吃啥,臊子面吃不吃?汤圆也有现成。敲这半日,也不喊开门,傻不是?”
“小十九?”放大在面前是张饼子似大脸,天庭饱满地阁方圆,两颊坑坑洼洼地留着些痘坑,绺儿刘海搭到眉间,被他吹上去,嘴角挂到耳根处,笑得龇牙咧嘴。
还有别,她在濡湿睫毛里看着李十眼下乌青,想着她在自己昏迷时是如何万分细致地雕着扇骨上鳞片,又是如何针线将涂老幺鬼骨缝起来,她缝不是涂老幺,是自己过失,是她闯弥天大祸之后,像送两个趁手物件样,将她悔不当初堵在口中。
她听见李十摸着她头发,轻轻道:“涂老幺糊涂半辈子,到底聪明回。”
他虽舍副肉身,却救李十同宋十九,也心知令蘅有本事救他。
她想起涂老幺初睁眼时,笑嘻嘻地同她作个揖,说:“府君大人,涂老幺这是作鬼,往后便是您泰山府弟兄,您可千万多照应。”
她问他要什照应。
那炒菜似烟雾呛进眼睛里,宋十九望着涂老幺笑脸,喉头动便滚下眼泪来。
她哭得无助又沉默,神情也是木木然,好似隔着玻璃在瞧副叫做涂老幺画儿。
“傻。”涂老幺将笑脸缩回去,忧心忡忡地对李十说。
李十微微偏头,示意他出去,随后靠坐到宋十九旁边,将她扶到自己肩膀上,又是轻轻拍拍,才开口:“这回,是蛟龙左爪。”
涂老幺原本便同神荼令有渊源,不属六道轮回,因此若将他魂魄留下,也不算什难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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