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六郎又笑笑:“其实他很有才华。他比大七岁,从小便被夸赞‘美姿容’。念书时候会拖着他起,每次他当着夫子面表现得笨拙,其实早就把书倒背如流,还擅长书法,能写飘逸华丽簪花小楷,还会作诗……曾听人感叹,说他能生在世家,哪怕是庶子,也可辉若日月,便是比之谢九郎也不遑多让。”
赵冰婵看着他神情,心中有些怜惜。她想叹气,但忍住,只问:“七年前,到底……”
“七年前十三岁,阿兄二十岁,刚刚及冠。自然是无人来为他办及冠礼,却不甘心,偷偷买白玉簪和小冠送他,还非要给他绾发加冠……当然是弄得乱七八糟。阿兄从
“嗯,在心中他是兄长,是最好兄长。”卫六郎依旧看着那几个孩子,“但在其他人眼中,他只是世仆孩子,而他自己也是家世仆,是伺候人奴籍。”
赵冰婵怔半天:“家仆?”
“小时候有次,叫他‘阿兄’,被母亲听见。她发很大通火,命人用藤条打阿兄二十鞭。阿兄父母在旁哭着磕头,却是在认错,骂阿兄不自量力,竟然敢当小少爷兄长。”
卫六郎自嘲地笑笑:“可是,是真把他当兄长。”
赵冰婵叹口气,忍不住伸手拍拍卫六郎肩,就像她家里某个神秘人经常做那样,据说这样可以有效地安慰别人。
去做这件事。虽然对方并不清楚内情,他却依然感受到种久违振奋。也是因为这振奋,他才有些诧异地发现,原来过去七年里,他内心确确存在着种无人理解孤独和煎熬。
恰好,赵冰婵也小心地问起:“不过,既然是你兄长遇害,其中蹊跷之处怎会没人追究?好歹是林家少爷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卫六郎摇摇头。
“不是?”
他沉默片刻,看向边。
她说:“平京礼数果然周全,若在家……在家那个地方,还没听说哪个仆人因为这而挨鞭子。”
卫六郎扭头看她:“但还是会被训斥,对吧?”
赵冰婵默认这句话。
卫六郎便又笑笑。他面上出现种追忆神色,带着悠悠对旧日怀念。
“他挨打后,晚上偷偷去找他,哭着和他道歉。他趴在床上痛得抽气,还发起热,却还会吃力地伸手来拍头,说这不是错,只是今后莫要再叫他阿兄。”
两人此刻位于处小巷阴影中,背后是堵死墙壁,角落堆放着破败藤筐。阳光在巷口做出切割,也像把世界分为喧闹和安静这两个截然不同部分。
休沐日里,繁华中京区愈加繁华。灿灿阳光让酒食香味发酵得慵懒迷人,不时拂过清风更带来当垆女清脆叫卖声;街角隐约有人吹奏乐音,还有读书人装模作样地说“真乃靡靡之音”,面却又伸长脖子去看那路边貌美民女。
孩童抓着泥人和布偶尖叫追逐打闹,在行人中间蹿来蹿去,偶尔会撞到无辜路人,便引起声抱怨乃至叱骂。
“小时候……”卫六郎望着那几个孩子,有些出神,“小时候,他会偷偷带来街上玩。”
“他?”赵冰婵愈发放轻声音,因为她感受到某种不易流露、纤巧悲伤,“是你兄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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