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张氏耷拉着脸,邻里怕他在这个喜庆日子给阿阮难堪,赶紧接过他手里包袱,递给阿阮。
借着递布包空隙,那邻居握紧阿阮手,压低嗓子,用两人间才能听到声音,哽咽道:“照顾好自己,不管如何,日子还是慢慢过出来。”
说着用力攥攥阿阮手,半响儿才转身,用手指抹去眼角泪水。
身后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来,吉时到,阿阮被魏悯扶着坐在毛驴背上。
毛驴驮着阿阮离开这个养他十二三年“家”,晃晃悠悠往另个方向走去。
两家离近般也就是盘鞭炮,顶两人抬小轿,家里张罗两桌酒菜请亲朋好友邻里周围吃吃喝喝也就没。若是离远,还需要问人借头毛驴,在驴脑袋上绑个大红花就将人驮回来。
魏家和张家隔两个村子,要说远也不算远,可若是找两个人抬着顶小轿,来回还是有些吃力。
魏悯想想,干脆跟人借头毛驴,成亲那日由自己牵着去张家。
她到时候,阿阮身红色喜服,顶着红盖头被邻居扶出来。
那邻居算是看着阿阮长大,如今见他嫁人心里也是感慨万千。
不能做那负心人委屈人家……”
爹爹辈子被母亲呵护着,活乐呵,体验到被妻主疼爱夫郎是什模样,也见多家里有不顺心事就被妻主打骂夫郎,临终前老人家就希望两个女儿能好好过日子,家庭和睦。
魏悯想起那日看见阿阮,穿着天青色长袍,长发垂在身后,微微低着头,低眉顺眼被人牵着站在那里,温顺像只没有牙兔子,抿着两只长耳朵任由人顺毛。
这样夫郎,娶进门她疼都来不及呢,哪里会委屈他。
魏洛蹦蹦跳跳进来时候,魏悯才回神,垂眸遮住眼里神色,低头牵着小外甥出去。
阿阮挺直腰背,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晃动红盖头,两只手慢慢抱紧怀里包袱,心里五味陈杂,苦辣酸涩全都有,唯独没有那欢喜甜意。
成亲,无外乎从个张家,到另个“张”家罢。
不知道他这走,到底是掉进幸福窝,还是从个火坑走进另个火坑。
到底不是亲人,那邻居将阿阮手交到魏悯手上时,眼眶虽是湿润却不能多说半句叮嘱话。若是说话惹人嫌,将来吃苦还是可怜阿阮。
张家嫁儿,家人却倚在门框上斜眼看着,连门都不出,冷淡简直没有人味。
张氏见魏悯牵着阿阮,嘲讽嗤笑声,吐出嘴里瓜子壳,转身进屋将阿阮包袱提出来。
阿阮所有嫁妆仅有个布包,里面也不过是他自己几件衣物罢。
路过放着花生桌子时,魏悯顺手抓把花生偷偷塞进魏洛口袋里,惹得小外甥高兴抬起两只手捂着吃惊嘴,乐弯双眼睛,偷偷摸摸在她耳边说道:“娘说不让吃。”
“那咱们就不跟她说。”魏悯笑着摸摸魏洛脑袋。
魏洛立马欢喜捂住口袋,连连点头。
将老宅收拾两天,转眼也就到成亲日子。
穷苦人家成亲娶夫,自然不能像有钱人家那般需要准备个把个月,才令下人抬着成箱成箱聘礼嫁妆,坐着高头大马,领着唢呐喇叭路热闹迎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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