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这份平和,从不会当众出现。
在人多时候,她总是乐于让他无地自容。
成婚后第次除夕宫宴便是这样。那时贵君姜离取新酿成杏酒四处敬酒,而他自幼对杏有敏症,只得委婉推拒。
姜离也没说什,女皇却侧首看过来,明眸里愠意分明:“大好日子,元君成心扫兴?”
他不得不离席谢罪,她却又像看不见他样,继续与旁人谈笑风生,独留他个人顶着满殿饶有兴味注视跪在御案之前。
所以楚倾不想有话柄落在杨宣明手里,亦不想像缩头乌龟般躲着他。
楚休便见楚倾抬手抽开脑后系结,眼上白绢顿时松下。
楚休凛:“哥,你干什?”
“没事。”楚倾将白绢塞给他,“走吧。”
言毕他就走向房门,楚休忙上前扶他,替他将门推开。
“这位公子。”对方抬抬眼皮,“在下是杨常侍差来。今日除夕佳节,公子不妨劝元君给个面子。”
楚休听得不快:“管你是谁差……”
“楚休。”房里声音沉沉传来。
楚休噤声回头,看到兄长站在窗前背影纹丝未动,声音也平静:“也想出去走走,正好去见见他们吧。”
楚休锁眉,余光睃见门外那人笑容间得意也无意理会,阖上门走到窗边:“哥,看他来者不善啊?”
还是把话题聊完。
六人分坐两侧,在突然而然地安静中都有点不自在,不约而同地执盏抿茶,心下思索还有没有别话可说。
放下茶盏,常侍杨宣明轻咳声:“听闻元君直在鸾栖殿里养伤,今天大好日子,是不是该请出来见见?”
另几人面色都变,姜离下意识睃眼侧殿方向:“不吧,元君……”
“去请吧,平日都见不到元君,除夕佳节总该见见。”杨宣明似没听到贵君在说话,衔着笑自顾自地吩咐身边宫侍。姜离眉心跳,却不好硬阻,闭口不言。
还好那场宫宴没过多久
“元君。”杨宣明差来宫侍揖,楚倾没有理他,信步行向内殿。
有什事,来就是,反正他也躲不过去。
楚倾这般想着。
他直没告诉楚休自己为何不想去参除夕宫宴。伤病未好不过是个辅因罢,真正原因,是他不想再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。
与女皇成婚两年,他们总也不是每次见面都争吵不休。平和地说上几句话时候虽然少,但总归也有。
楚倾声音淡泊:“比你想更来者不善。”
楚休不清楚那位杨常侍是什来头,他却清楚。
杨常侍母亲在大理寺当差,两年前楚家被抄时还是个无名小卒,近两年却路升迁,现下已官居要职。
她升迁,凭便是挑楚家罪名。子虚乌有大罪小罪她总能罗织些,两个月里总能上个三两道折子。
这些折子里提及罪名或许至今也没有几样坐实,但又确投上所好,本本铺成她升官发财康庄大道。
“笃笃”。
殿门被轻声叩响,楚休打开门,便见外面是个眼生宫侍。
他愣,对方低眉顺眼地拱手:“诸位郎君都在内殿正等着面圣,想请元君过去见,不知方便否?”
楚休即道:“元君在养病,不便见人。”
说着就要关门,眼看要关上,却被反手推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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