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倾睇眼罗汉床:“坐。”
楚休循着看,这才注意到正有宫人将罗汉床上被褥收拾抱出去——原来他们昨晚是分开睡着。
床帐中,虞锦面朝内侧,静听着外面每分响动。
今日是腊月十五,她不必上朝,原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个懒觉。
但人在喝得大醉时往往反倒睡不实在,她这觉睡时间虽长,却直浑浑噩噩,点也不舒服。
他强自冷静,读完几页书,才又走向罗汉床。
揭开床帐便见她已睡着,睡容沉静,脸颊被酒染出绯红恰似晚霞,他不自觉地多看会儿。
而后他推门出殿,仍未让宫人进来,差人去鸾栖殿,请邺风带人过来。
他想她若会儿醒过来,大约也仍是醉着。她又那爱面子,醉态让御前宫人知晓也罢,就不要让更多人知道。
然而直至傍晚,她还没醒;再晚些,宵夜端进来,她也还在睡。
所谓美如冠玉,大概也就是他这样。
虞锦翻个身,抱住被子。
翻身轻微声响令楚倾微抬下颌,目光定在床榻上。
复杂难言心绪搅动着他,让他愈发辨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怎样看法。
其实,他根本不该对她有任何“看法”。她是喜是怒,他都接着便是。
无名火,涌阵,又熄。
他声音真好听。
她爱听他说话。
可他怎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说出“这事会过去”这种话呢?
她又难过起来,眼眶热,干去泪痕又被染湿。
约莫个时辰前,她终是彻底醒。睁开眼那瞬,神思无比清明。
她来来回回想许多事,翻来覆去地想。想先前几十载、想二十世纪十七年,想登基后这三年都做什,想穿回来这个春秋与楚倾点点滴滴。
她越想越觉得,他过于坦荡,傲然如雪中青松;而她,过于卑鄙怯懦。
直到翌日清晨,宫人们要轮值,楚休揣着满腹惊奇进德仪殿,床帐仍安安静静地紧阖着。
“……”
楚休杵在几步外怔神,理智地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下。虽然他现在是宫人身份,但会儿床帐揭看到陛下和亲哥同塌而眠,还是……咳,怪尴尬。
正这想,楚倾衣冠齐整地从屏风后走出来。
楚休愣,旋即松气,上前压音和他打招呼:“哥。”
雷霆雨露皆是君恩,宫中历来如此。
可刚才看她沮丧成那个样子,他不由自主地多嘴。
那些关于家国天下话,他实在不敢说。
她只消稍微多想下,就会察觉他是读过些史书政书才会说出这样话,不会高兴。
现在他只能庆幸她喝醉。觉醒来,她应该已不记得这些细节。
“臣先不说。”楚倾忙闭口,站起身,给她把被子盖上,“陛下睡会儿,睡醒就都好。”
说罢他转身离开,走两步又顿住脚,折回,给她放下床帐。
床帐是里外两层,里层是缎面,能实实在在地遮光,外层是薄纱质地,只会让光线透过来时柔和些。
他将两层都放下来,虞锦语不发,等会儿,又被莫名情绪驱使着伸手,将里层揭开点儿。
床在北侧,他坐到西侧罗汉床上去。他手持干净书卷,阳光笼罩在他背后,衬得他清隽俊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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