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影走过来,低头靠在祖父肩上。
老人胸肩狠狠颤颤,眼眶倏地红,闭闭眼睛,抬手抱住被找回来年轻人。
蒲斯存想要说话,察觉到臂间力道,心头忽然沉:“小影——小影?!”
蒲影阖着眼睛,在他怀里坠下去。
蒲斯存心头忽然袭上从未有过强烈惶恐,他用力抱住蒲影,正要叫医护人员进来,已经有双手把蒲影接过去。
俞堂打开自己人性模拟推演程序,输入几行数据:“虽然他是真很想要骆燃签名,但只要他爷爷想起以前事,和以前样摸摸他头,再给他块糖……”
光屏里,蒲斯存无声地攥下手掌,朝蒲影走过去。
苍老手掌落在蒲影头顶,迟疑刻,很慢、很生涩地照着记忆里动作,轻轻揉揉。
蒲斯存把手伸进衣服口袋。
他习惯在口袋里准备块糖,这个习惯已经持续许多年——有太多年。
俞堂塞给它块泡泡糖,敲下临时生成确认键,看向光屏。
蒲家并不是不喜欢蒲影。
他们只是在温迩刻意为之下,反复经历太多次希望和失望,终于连点期待也不敢再有。
温迩是玩弄人心专家,整个局被他操控得滴水不漏——蒲家人在次又次从天堂到地狱折磨里,终于接受他灌输,接受对蒲影成见。
而这份成见,又反过来塑造蒲影。
爷爷身边,哪怕什都不做也可以。他会趴在车窗上,看外面慢吞吞倒退景色,会偷偷把车窗打开条小缝,让外面太阳光漏进来。
他喜欢这样下午,有自由风和阳光。
蒲影站在原地。
这种感触对他来说无比陌生。
他甚至无法明确分辨这是种什样感受,他习惯用逻辑思考,现在却像是忽然多无数不确定。
蒲斯存胸口急促起伏,整个人已经被铺天盖地后悔淹没,急切
那个会兴高采烈跑过来,给爷爷看自己照新照片、看自己新做好笔记,缠着爷爷要糖孩子被弄丢。
这多年来,他直以为弄丢蒲影,是那场电子风,bao导致意外。
直到现在,他才忽然意识到,险些弄丢蒲影,就是他们自己。
“让爷爷送你过去。”蒲斯存捏着口袋里糖,老人嗓音已经有些沙哑,“不会干涉你,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事,以后……”
他话没能说下去。
最新那份论文里,有条被引用最多次新观点,从电子风,bao里出来受害者会按照周围人态度和期望,被再次重新塑造。
被当成个冷血怪物敬而远之,时间久,他们会真退化成个连仿生人测试都通不过人形AI。
被当成个最普通、最正常人,他们也渐渐会变成个完整正常人。
蒲影恢复整整两年,状况起起落落,甚至连出厂两个月系统都比不上,症结就出在这里。
“蒲影很容易拐走。”
他不习惯,本能地有些不安,可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安稳。
……
系统守在光屏前,它看得很急,很想让古道热肠贫穷学生先去扎蒲影车胎:“宿主,宿主……”
俞堂专心给贫穷学生搭配衣服:“放心。”
系统不放心,绕着俞堂飞两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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