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梦嘛,都是胡思乱想,再要往更深梦境去,忽然听见砰砰阵敲打传来,像砸在脑仁上样。
老宫女拔高嗓门在屋子里传开:“醒醒,都醒醒!”边说边走,手里鸡毛掸子路拍打在被褥上,“你、你,还有你……都给起来,下炕!”
樱桃因结交她们,自觉在宫里头也有伴儿,细声说:“不瞒您二位,早前也怕来着,人不机灵,又不会瞧眼色,只怕没命活到出宫。这会儿可好啦,有您二位,就不怯。您二位都比年长,往后就管您二位叫姐姐吧。”
银朱却说不能,“叫姐姐还犹可,这位可比咱们长辈儿,得管她叫姑爸。”
樱桃大概没见过这年轻老姑奶奶,时有点发懵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,欢实地笑着,“那也管您叫姑爸,您要是想什要什,只管吩咐吧。”
颐行绞干帕子晾在绳上,面回头道:“什姑爸呀,宫外讲辈儿,宫里猫和耗子同年,也管叫姐姐就行。”
结果晚辈实没有那大胆儿,最后这个称呼也没扭转过来。
弦儿,到这会儿才松下来。
往后都是个屋子,处学本事,相互认识都结对子,不相熟,也各自赧然介绍自己名字。
颐行不太记得那多人名儿,旗下女孩名字多是珍啊淑啊,只有位,瞧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模样,绞着手指头说:“叫樱桃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就被人暗暗嗤笑,“怎叫个丫头名儿。”
樱桃面嫩,当即羞红脸。颐行有点儿看不过眼,也不和人辩驳,拉过她来,笑道:“红樱桃,绿芭蕉……这名字多吉利,没准儿将来真红呢。”
有人不以为然,“什绿吧唧,酸文臭墨,别点眼。”边说边挎上木盆,打起堂帘子出去洗漱。
横竖不管叫什,都不是顶要紧,宫里作息有定规,到点儿就得熄灯。
三个人忙收拾完回屋子上炕,才躺下,就隔窗看见对面廊子上灯笼,盏盏被摘下来。
很快长房由南至北都灭灯,屋子里静悄悄,连声咳嗽都不闻。
白天折腾番,其实很乏累,可不知为什,越累越精神,翻来覆去睡不着,间或察觉隔着几个身位人也正烙饼,大概都为自己前程操心吧。
后来时候长,困意渐渐漫溢上来,颐行似睡非睡阖眼,脑子里昏昏,梦见宫里说让她当皇贵妃啦,可不给赏赐也不给行头,气得她站在石榴树下跺脚:“这也太抠门儿……”
没念过书人,你也没法和她计较。樱桃却很感激颐行,拿过颐行盆儿道:“您坐着,给您打水去。”
颐行忙说不必,要去接过来,樱桃扭身,像尾红鲤样出门。
银朱哈哈笑,“这孩子真有眼力劲儿,往后就拜在您门下,心给您当碎催。”
那怎能呢,颐行道:“如今自己也是碎催呢。”拉着银朱进院子。
樱桃小小个头,打水吃力得很,最后还是银朱和颐行块儿使劲,才把三个木盆给装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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