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是潇潇蓝,金黄琉璃瓦上间或停停飞鸟。鸟是悠闲,凑在块儿交头接耳,聊得没兴致,大家拍着翅膀起飞,从紫禁城最北端飞到南边午门,只需眨眼。
自己要是只鸟儿多好,也不会因这二百两没,气得连上吊心都有。
大概是因为太丧气吧,耷拉着脑袋站得不好看,颐行正怅惘,老宫女藤条落在她背上。
“啪”,春绸薄袍子扛不住击打,脊梁上火辣辣疼起来。颐行“唉哟”声,从没挨过打姑奶奶又疼又恼,下子蹦起老高,扭头说:“你打干什!”
老宫女脸拉八丈长,“还敢犟嘴?”又是记藤条落下来,高声道
银朱也愣住,她知道老姑奶奶进宫偷摸带银票,却不知道她把银票藏在哪儿。直到看见炕台和墙壁夹角之间缝隙,才恍然大悟。
不敢相信这是真,下狠劲儿盯着那条缝。不死心,拔下头上绒花,拿簪子在缝里来回刮好几遍,最后只得认命,惨然说:“看样子是真没。”
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,会做出这种事儿来。银朱恼,叉腰说:“秀女里头还养贼呢,找阎嬷嬷去,就算拿不住现形儿也要闹大,让她出不手,巴结不上头。”
结果被颐行把拽回来,“带东西进宫本就违列,要是捅出去,吃不着羊肉还惹身骚。这银票不管是落在谁手里,都找不回来,干脆别出声,看看这间屋子里谁被阎嬷嬷挑中,九成就是那个人。”
银朱听,丧气地点点头,心里仍是不服气,嘀咕着:“世上还有这号吃人饭拉狗屎玩意儿,要叫逮住,定活剁那只贼手!”
人还在,钱没,颐行直挠脑袋,“银票呢?”
她是趁着中晌饭后回来,本想带上银票,回头见阎嬷嬷好施为,谁知回来翻找半天,砖缝都被她抠大,最后也没找着那张银票。
这看来,是东西落谁眼,被有心之人吞。
颐行气得屁股坐在炕沿上直倒气儿,真是流年不利,皇贵妃没当成,被送到教习处来做宫女,原想着还有最后条路能走,谁知藏得好好银票也没,那往后可怎办?说不定会被发落到北五所当秽差吧!
颐行没精气神,人也颓丧得走不动道儿,大概因为她直不露面,教规矩姑姑打发银朱回他坦找她。
然而钱丢就是丢,再也回不来,反倒是颐行耽误学敬茶工夫,被姑姑罚站墙根儿。
挨罚常有,这已经算轻,罚跪更难熬。
起先颐行还臊得慌,后来慢慢看开,有什比丢钱更叫人难受。
二百两啊,寻常家子好几年嚼谷,也是她攒很久梯己,下子全没。
钱飞,人也废。院子里秀女们端着茶盘,仔细按着姑姑教诲迈步子、蹲安,颐行灰心丧气,把视线调到半空中。
银朱进门就瞧见她脸菜色,纳罕地探探她额头问:“姑爸,您怎?身上不舒服?”
颐行调转视线,迟钝地望她眼,“银朱,胆儿……碎。”
银朱吓跳,“胆儿碎?”
颐行垂头丧气掀开铺盖,“钱是人胆儿,银票被人偷,这回是彻底穷。”
穷比起境遇不佳,要可怕十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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