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里头是有隐喻,暗示裕贵妃还不是皇后,就摆足皇后气派。
又不是过整寿,开着门头儿收六宫贺礼,真好意思!要是按着她们心思,不赏她这个脸才好,又架不住宫里头软脚蟹多,你去,她去,独不去,似乎不合群,有意和贵妃娘娘过不去似。
恭妃手里桐叶式缂丝扇,不紧不慢地拍打着胸前垂挂十八子手串,紫檀木木柄撞击碧玺念珠,发出“嗒嗒”清响。
恭妃是翊坤宫主位,底下两个随她而居小小贵人,总想尽法子为她出气解闷,纵是算不得好姐妹,也算是两条好狗。
她笑笑,把子头梳得紧点儿,芙蓉般白嫩脸盘,在天光底下显得大两圈儿。
转过天来,进万寿月。何为万寿月呢,就是皇帝生日月份。
宫里人多,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日子,寻常贵人以下,关起门来自己庆贺,或吃碗长寿面,或吃两个水煮蛋,私交甚好几个凑在起组个牌搭子,天也就过去。
位分高些呢,自然花样也多些,对于低等宫眷来说,这是项额外走人情支出,必要有两样拿得出手东西来撑场面,以图将来高位嫔妃们照应。
当然若逢着皇帝万寿节,那更是不得大日子,宫里提前个月就得开始张罗。裕贵妃作为眼下后宫位分最高妃子,自然要挑起团结六宫,集思广益大任。
眼看万寿节越来越近,这种喜庆气氛,从宫女们特许鲜亮穿着上,就能窥出斑。
“今儿你们送她,来日她也还你们,好歹人家是贵妃,难道还占你们这点子便宜?”
祺贵人当然专挑她喜欢说,轻声道:“娘娘是善性人儿,哪里知道人家心眼子,上年还不是照例送,永和宫不也照收吗,那个翠缥,只恨不能搬口大缸来装。要说裕贵妃,娘家阿玛也是封疆大吏,怎弄得这副贪小模样。”
恭妃手里宫扇摇得更欢快,“这是人家惯会手段,从咱们这儿收罗东西,听见皇太后要捐佛塔,全数拿出来凑份子。这着既得贤名儿,又不伤筋动骨,但凡咱们有她半儿精明,早在万岁爷跟前露脸。”
这倒也是,满后宫都是翘首盼皇恩女人,而男人只有个,皇帝纵是头牛,也经不得人薅把毛。
所以大多时候皇帝很安静,安静得仿佛不喜欢女人似。后宫嫔妃们夜夜精心打扮,在养心殿后围房里端坐着,等前头用膳时候翻牌子。
巧得很,今儿先是裕贵妃千秋,这种日子是不能错过,虽比之万寿节不及,但裕贵妃代摄六宫事,实际位同副后。皇后挨废已经两年,皇帝既然没有立后,那裕贵妃就要在这深宫之中继续风光下去。
谁也不知道裕贵妃究竟有没有皇后命,所以凑趣儿人中固然有心里不服,也只能背后嘀咕。
翊坤宫宫门上,迈出三双花盘底鞋,后头跟着溜穿白绫袜子、平底青鞋宫女,恭妃众星拱月般,率众往永和宫去。
祺贵人摇着团扇,看看潇潇蓝天,天上丝云彩也没有,天幕纯净得能吸人魂儿似。她吁口气,“今儿天色真好,到晌午吃冰都不为过。”
贞贵人说可不,“还没立夏呢,就热得人不知怎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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