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就该向贵妃娘娘献上诚意,恭妃和风细雨道:“来得晚,预备寿礼也未必赛得过各位姐妹,但却是片心意。”边说边唤宝珠,“快把东西献上来。”
众人转头看,叫宝珠宫女捧着尊利益①珊瑚无量寿佛,从落地罩外走进来。
这佛不大,高不过尺罢,外头拿紫檀嵌螺钿盒子装着,透过面玻璃,能看见里头珊瑚红得发亮。
若说不尽心,那是断断不能,多好寓意啊,又是大红又是佛。宫里头讨生活就是这样,肚子里再多埋怨,恨起来巴不得咬人家块肉,场面上还是得费心做文章。
当然人分千种,有人善周旋,就有人阴阳怪气。
而大多时候叫“去”,连裕贵妃脸上都不免流露出精致丧气。
好在大家都样,都曾短暂地,自以为是地受过宠,也都很快淹没在花团锦簇里。裕贵妃拔尖儿地方无外乎入宫久,资历深罢,可后宫又不是前朝,会修堤坝,会凿母钱,就有官儿做。她代管六宫,行副后之职两年,还不是妃字前头加个“贵”字,要想再加个“皇”字儿,怕是没个十年八年,熬不下来。
这想,裕贵妃在她们眼里也不是什能耐人儿,恭妃劝自个儿,就敬她是前辈吧。
行人进永和宫,才过影壁就见这儿宫女都换水红纺绸衣裳,这是万寿月里格外隆恩。平时宫女穿戴上不是淡绿就是老绿,裕贵妃是沾皇帝光,难怪她每每以和万岁爷同月生日为荣。
先行赶到嫔妃们已经坐定,恭妃带着自己宫里人姗姗来迟,进门先通赔罪,笑着说:“只顾着给贵妃娘娘预备贺礼,来迟、来迟……该罚。”
懋嫔“哟”声,“这上佳料子可不好找,上回见这珊瑚佛,还是在太后老佛爷那儿。要说品相,那尊可不及这尊,难怪恭妃娘娘来得晚,果真是尽心。”
祺贵人和恭妃是派,自然向着主位娘娘说话,只见她撇唇笑,道:“贵妃娘娘生辰,恭妃娘娘常记在心上,每年交五月,就再三选看究竟哪件为好。万岁爷寿诞是大日子,贵妃娘娘就不是来着?们恭妃娘娘对贵主儿心是样,阖宫谁不知道,恭妃娘娘心最细,最是百样周全。”说得恭妃既尴尬,又受用。
不过这话出,边上旁听妃嫔们都囫囵笑,心说祺贵人敢夸,她
裕贵妃穿着身茶青色缎绣平金云鹤便袍,两年管理六宫事物,已经把她锻造得十分老练。
这宫里每个女人都在装样儿,面上和气私底下较劲。好在皇帝从不偏袒任何个,他生命里没有“宠爱”这个词儿,她们这群女人,像他放养羊,和也好,斗也罢,他可以做到充耳不闻。
这样也挺好,大家都觉得公平。
恭妃带着祺贵人、贞贵人,施施然向裕贵妃行礼,裕贵妃脸上含着笑,抬抬手道:“你们是前后脚,妹妹不必多礼,请坐下说话吧。”
恭妃位分在后宫之中算是比较高,贵妃之下原该是四妃,可惜皇帝并没有收集雅兴,因此到现在只有恭妃、和妃、怡妃这三员大将。嫔位以下宫眷,见这三妃都得行礼,屋子里便大片向恭妃福下去,恭妃也没什表示,回身在金漆木雕花椅里坐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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