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（1 / 9）

这时候六宫小主盛装从四面八方赶来，个个穿着吉服，头上戴钿子，时间满眼珠翠层叠，扎堆儿聚集在太后跟前行礼，简直分不清谁是谁来。

颐行从没见过这多好看女人，那种兴头儿，恍惚又回到江南时候，大帮子涂脂抹粉女子粉墨登场，说着最好听话，扬着最优美声调，在你面前走过场。只是今时不同往日，这里不能叫好，也不能洒钱，就看着她们你来往，她得努力从人堆儿里辨认，哪个位分最高，哪个位分最低。

当然高品级眼就能分辨出来，那个戴着五凤钿必是贵妃无疑。颐行轻轻瞧

要说有个实心教你好师傅，那是事半功倍造化，含珍当然是瞧着救命恩情上，才那和颜悦色地指导颐行和银朱。

“上茶点时候，人得挨边站着，不能挡在皇上和小主之间，也不能让主子瞧你后脑勺。”含珍手端着果盘儿，人微微地躬着，向她们传授端盘技巧，“宫里主儿都是金贵人，不愿意咱们当奴才挨她们太近，所以你得站在四尺远地方，抻着胳膊伺候。抻胳膊这项，练就是手上绝活儿，得稳，上盘儿时候手不能哆嗦，更不能让码好点心滚落。小主儿们忌讳多，碟子饽饽到她跟前，连形儿都没，兆头不好，要惹她生气。”233

颐行和银朱听着她吩咐，看她亲自给她们做示范，只见那手腕子细细地，却又蕴含无穷力量，能挽起千钧似。心里暗暗感慨，这种基本功真是长年累月积攒起来，像她们这号半路杀出程咬金，照资历上来说，确实不配出没于那要紧场合。

含珍像是看出她们纠结，两个人眉头都拧出花来，便笑道：“其实也没什不得，心细着点儿就成。还有宗，上点心茶水时候，得由尊至卑来，通常桌上有高低两个品阶嫔妃，两旁各有宫女伺候吃食，高位嫔妃先上，后才轮着位分较低那位。撤盘子则是反过来，先撤下手，再撤上首，这里头有大讲究，可万万不能弄错。”

颐行没想到，光是上盘点心就满是门道。以前她在家受人伺候，也没人和她同桌，家里过个节，唱个堂会什，她都是人单开桌。

所以说辈分大有大好处，坐着豁亮，宽敞。但大又有大不圆满，因为她用不着做小伏低，也鲜有机会品咂这些细节。如今得样样学着，样样深深记在脑子里，好在她有这个悟性，也愿意下笨功夫，学起来还不算太难。

于是这两天时间，全花在端盘子上，从开始颤颤巍巍，到后来八风不动，进步是显见，连含珍都夸她学得好。

好容易到万寿节正日子，这天起来就看见宫廷处处张灯结彩。因是普天同庆日子，据说皇帝得吃两席，头席在太和殿里升座，接受百官朝贺，第二席则退回内庭，陪着皇太后和嫔妃们起，共享天伦之乐。

头席宫女是上不去，基本都由侍膳太监伺候，第二席设在乾清宫里，这才由尚仪局张罗着，让宫女服侍太后和主儿们用膳。

前头是国宴，气氛自然庄重，后边是家宴，相对就松散许多。颐行并众宫女，先给每桌上果盘儿，因为皇帝还没到，暂且开不席面，就退在旁侍立待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