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福海和秀拜把兄弟,秀顺便也让银朱认干阿玛。要说两家门第,差好几重,但因秀任上徵旗佐领,多少算个地头蛇,福海也就礼贤下士。
在焦家看来,尚家纡尊降贵简直堪称恩典,如今尚家坏事,他们也还是认这头亲。所以银朱唯恐颐行出岔子,到时候出宫回家,阿玛怪她照顾不周,非活剥她皮不可。
反正银朱高喉大嗓,不是般人受用得起,颐行被她震得两耳发胀,实在装不下去,只好痛苦地呻吟声,说“疼”。
“醒、醒……”银朱说阿弥陀佛,“哪儿疼啊?腿疼,还是胸口疼?”
颐行艰难地眨眨眼,为显得虚弱不堪,连眼皮子掀动都比平时慢好几拍,“都疼。”
“啊,出人命!
银朱适时叫起来,这下子连琴姑姑都慌,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她个小小掌事姑姑,可也活不成。
大雨如注,浇得满地上水箭激荡,琴姑姑和银朱并几个宫女都奔出去,颐行倒在水洼里头,感觉腿上筋络点点回血,下半身终于慢慢有知觉。
只是腿还打不直,稍稍动就疼得钻心,银朱在她耳边大呼小叫,“这可怎办,姑爸……姑爸……您醒醒,快答应啊!”
银朱是真急,在她心里老姑奶奶是面揉出人,搁在水里真会化。尚家好吃好喝供养她十六年,她几时遭过这种罪啊。现如今个不起眼包衣女使都能为难她,思及此,银朱生生迸出两眼泪花儿。
琴姑姑脸上挂着尴尬,见她这样也不辨真假,粗声说:“已经去请太医,能站起来就自己走吧,挪到屋子里头去。”
颐行听,连连吸好几口气,想挣扎,挣扎不起来,银朱脾气比较,bao躁,扭头说:“姑姑也太过,大伙儿都是宫人,您不过比咱们早来两年,也不必处处挤兑咱们。老姑奶奶原和咱们不样,早前也是金枝玉叶,这个受风寒就出人命年月,倘或真淋出个好歹来,只怕姑姑吃罪不起。”边说边使劲架起颐行来,嘴里也不忘戴高帽,“还没到盛夏呢,身上穿着湿衣裳不得。姑爸扶您回去换,姑姑最是体人意儿,定不会难为您。”
因此到最后,场罚跪就这不之。
琴姑姑看着她们相携走远,又是气得牙根儿发痒。边上小宫女还敲缸沿,“怎瞧着像装?尚颐行定是为逃避姑姑责罚,有意装晕!”
“听听银朱,口个姑爸叫,赛过得亲
雨水胡乱拍打在脸上,银朱声嘶力竭冲琴姑姑吼:“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,你给等着,告御状去!”
这是真急昏头,究其根本,还是这位老姑奶奶昨天在万寿节上出洋相,琴姑姑是奉吴尚仪命加以责罚,谁也没想到她这经不住,说倒就倒。
琴姑姑嘴上厉害,厉声说:“你告去吧,是奉命行事,有个好歹也是她活该!”
话虽这说,手上却没闲着,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搬到檐下,看她双眼紧闭,脸色发白,琴姑姑到底怵,慌里慌张吩咐小宫女:“快着点儿,往南上外值,请位太医过来瞧瞧。”
银朱捋把脸上水,不住摇晃颐行说:“姑爸,您快醒醒吧,您要是出事儿,怎和干阿玛交代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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