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恩领命,退到檐下打发柿子过去传话,抬眼瞧瞧前殿那座西洋钟,到进小餐时候。
果然,御膳房掐着点地来,影壁后络绎出现
皇帝道:“要不怎,送来送去,叫人说闲话?”
是啊,紫禁城里闲话可是杀人利器。好在今儿宝华殿有佛事,各宫都上那儿礼佛去,要不然自有好事之人不消停,非得挖出这戴着面纱太医是哪个不可。
皇帝路佯佯向南,走进遵义门,待进养心殿,总算能卸下脸上纱布。
怀恩绞手巾把子来,伺候他擦脸,果真天气热起来,障面下头不透风,怪憋闷得慌。
“找两条上好天丝来。”皇帝吩咐下去。
个福,脸上笑眯眯,还是多年前那个模样。
夏太医呼口浊气,调开视线,“姑娘回去吧。”自己撩袍迈过门槛。
顺着夹道往南,紫禁城西长街好长啊,前头内右门遥遥地,几乎看不真切。他很少有自己走远道儿,想事情时候,漫步在这墁砖铺就地面上,边走边琢磨,要不先赏她个答应名号?答应位分低,照例能受磋磨。老姑奶奶自小没受过罪,如果晋位事儿太顺利,她又该飘。后宫那些嫔妃们,个个都不是善茬,她要是没有克对她们手段,自己怎指望靠她过上清闲日子?
可是就算要赏名号,也得事出有因,晋位她就得面圣,那夏太医是不是就该功成身退?
其实他也挺喜欢现在这样相处之道,虽说荒唐且无聊,但却是繁冗帝王生涯中,很有意思项调剂。老姑奶奶缺心眼儿,她从没想过夏清川就是皇上,也从侧面证实她是个讲信用人,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。
门前站班儿明海应声“”,也没消多少时候,就将两条回疆天蚕丝巾子敬献上来。
皇帝拿在手里,用指腹捻捻,比之纱布果然轻薄得多。但薄则薄矣,只怕太透,便对折下扎在脸上,叫左右查看,能不能辨认出他五官来。
怀恩心道好家伙,这是打算长期扮下去,嘴里却说好着呢,“配上那件官服,老姑奶奶指定认不出来。”
说起官服,皇帝笑笑,那位有雄心壮志老姑奶奶说,只要他办事得力,将来要提拔他,让他穿白鹇补子。
不可否认,他假扮太医上瘾,也很忌惮万被戳穿,场面不好看,便吩咐怀恩道:“上御药房知会声,往后要是有人找夏太医,先把人拖住,即刻回禀养心殿。”
有趣……他想。走出去才两丈远,他甚至回头,想瞧瞧她是不是还在门上目送他。
也许会换来个虔诚微笑,和十年前古怪笑容不样……于是他回身望眼,惊奇地发现琼苑右门上居然空无人!老姑奶奶是个凉薄人,当面聊得火热,结果转身,她就毫不耽搁地忙她关心事去。
前面夹道里,有两个人影直挨墙靠壁往前蹭。越走越近,等终于看清他只有人时,快步迎上来,接过他肩头药箱说:“万岁爷,您受累。”
皇帝倒觉得无所谓,难得这样走走,也算松散筋骨。
满福朝琼苑右门上瞧瞧,嘴里还在嘀咕:“这老姑奶奶,来求人时候那殷情,还帮着背药箱呢,怎用完人,任由您自个儿回来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